的時間都在沉思和回憶中度過。雖然她還年輕,但卻已經像一個入定的老僧。但這種生活卻並沒有持續多久,一天,當她在報上的尋人啟事裡看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她立即知道那份安寧又被打碎了。她無法抗拒那個簡簡單單的“雷”字,啟事刊出的第三天,她就和孟雷在一家咖啡館裡見面了。在咖啡室裡暗淡的燈光下,他們彼此凝視,默默無語。兩人都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半天之後,他問:
“生活怎樣?好嗎?”“我在教書。”她答。“一個人?”他問。“假如你是問我結婚了沒有,那麼,還沒有。你呢?”
“老行業,在×公司裡做工程師。”“你太太——”“跟我在一起。”她沉默了,對著咖啡杯子出神。
“我知道你不諒解我,靄如。可是,我有我的苦衷,和她離婚,她一定會自殺。這是道義和責任的問題,我不能那樣做,你明白嗎?”“是的。”靄如毫無表情的說。
“唉!”孟雷看著她,長長的嘆了口氣。接著說:“靄如,你在北平表演的那一手不告而別把我害慘了,我始終不能相信你是真的走了,我以為你只是躲起來,遲早還會回來的。足足有三個月,我每晚到你住的那幢房子外面去等你。冬天來了,雪埋沒了我的腿,差一點又害一場肺炎。然後,我以為你搬了家,幾乎沒有把整個北平城都抖散。靄如,你走得真幹跪,連一張紙條都沒有留下。”
靄如苦笑了一笑,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我雖然走了,把自己從你身邊拉開,但是,我仍然是個失敗者,我並沒有把我的心從你心邊拉開。”她說。
“靄如,”他握住她的手,低低說:“靄如。”
“好吧,”靄如舉起了手裡的咖啡杯,像喝酒似的一仰而盡,豪放的說:“我不管明天,不管以後,孟雷,把你的今天給我,我們跳舞去!”“跳舞?”“是的,為什麼不跳舞?我要享受一切年輕人所享受的!起來,我們走吧!”兩年的時間,又在這“不管明天,不管以後”的情況下度過。靄如變了很多,她學會跳舞、喝酒、抽菸,甚至賭錢。她放縱自己,連以前自己所珍視的,也不再矜持,她曾經對孟雷說:“這裡是我,一個清清白白的靄如,如果你要,你就拿去!”
但是,孟雷卻從沒有“拿”過。每當這種時候,他就捧住她的臉,深深的注視她的眼睛說:
“我愛你,就因為太愛你,我不能傷害你!”
“有一天,我會和別人結婚,那時,你會後悔的!”
孟雷打了一個冷戰。“我知道,我不能限制你,不許你結婚。”“孟雷,”靄如拉著他:“離婚吧,給她一筆錢。”
“不!”孟雷掙脫了她的手,“我不能!”
“你滾吧!孟雷,”靄如喊:“我再也不要見你!再也不要!你滾吧!”孟雷看看她,輕輕的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無言的走出了房間。第二天,靄如會打電話給他,只簡單的說:
“晚上,我等你!”就這樣,兩年的時間過去了。第三年,孟雷奉派到美國工作,他對靄如說:“我幫你辦手續,你跟我們一起去美國!”
“孟雷,這麼久了,你還不瞭解我,我不會跟你去的!”靄如搖搖頭說。“靄如,我請你——”
“不要說,我決不會去。這樣也好,每次只有靠遠別,才能把我們分開。你走吧!你去了,我也要重把自己振作起來,這種無望的愛情使人痛苦,我到底還只是個俗人,不能做到毫無所求的地步。”“靄如,不要堅持,到美國你可以繼續讀書……”
“不!我不去!除非——”
“除非什麼?”“除非你離婚!”“靄如,”孟雷望著她:“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做對不起人的事,請為我設身處地的想一想!”
“哼!”靄如冷笑了一聲。“你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