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兵們急擁而上,藍衫女子將握著一塊玉牌的左手高高舉起,厲聲道:“我乃奉旨徹查安南道兵亂、御史大夫暴亡案暗使,天清閣閣主薛蘅,誰敢上來?!”
雍王急走至監刑臺邊,怒指薛蘅,暴喝道:“一個月期限已過,聖令昭然,謝朗罪行滔天,午時處斬。你擾亂法場,該當何罪?!”
薛蘅秀眉一挑,運足真氣,法場內外數千人聽得清清楚楚。
“謝朗一案,實屬蒙冤。我奉聖命,已經查得分明,並有人證物證,可證謝朗清白,不令聖上被小人矇蔽,冤殺忠臣。這闖法場之罪,我自會一力承擔。但行刑之事,卻需推後,待我入宮向聖上呈上證物,真相將大白於天下!”
雍王連聲冷笑,“薛閣主,這恐怕由不得你了。斬令一下,不可推後。要怪,只能怪你未在一個月的期限內趕回來!”
他將手一揮,“拿下,行刑!”
薛蘅早已拔劍,劍橫胸前,森寒劍刃照亮了她的眉眼。
“雍王殿下,你今日無法擒下我。若是一意斬了謝朗,不怕真相大白後,陛下的雷霆震怒嗎?!”
雍王將心一橫,面色更加陰沉,冷冷道:“拿下,斬!”
禁兵們再度向前衝,陸元貞、郝十八等人熱血上湧,衝破法場邊禁兵的阻攔,圍至謝朗身邊。
郝十八雙目圓睜,喝聲震耳欲聾,“不怕死的,就來吧!”
激戰,一觸即發。
大雪仍在簌簌下著,落滿了薛蘅的劍刃,也落滿了謝朗雙肩。
素服而立的謝朗,卻只靜靜地望著薛蘅,彷彿身遭一切,都與他無關。看著她與雍王針鋒相對,看著她拔劍怒喝,他忽想起她離京往安南道查案之前,到天牢來看自己,卻只說了冷冷的兩句話。
“你還沒死。”
“要死,你也得等我回來後再死!”
他忽然呵呵笑了起來,笑容一如既往,陽光般燦爛。
薛蘅卻不看他,緊握劍柄,目光冰冷,直視禁軍。
天清閣閣主名滿天下,禁軍不敢輕敵,前排執槍、後排握戟,列隊慢慢逼近。
“慢著!”
監刑臺東面一直坐著的一位清癯老者站起身來,緩緩走下監刑臺。禁兵們聽得分明,唬得紛紛讓開。臺上雍王眉頭深鎖,與刑部尚書郭煥交換了一個眼神。
老者負手走到法場中央,望向薛蘅。
薛蘅心底暗暗鬆了口氣,收劍行禮,“請德郡王主持公道。”
德郡王盯著她看了片刻,沉聲問道:“人證物證,可能證明謝朗清白?”
薛蘅與他對望,坦然道:“人證物證,經得起三司會審。謝朗確係冤枉,幕後主使另有其人。”
德郡王點了點頭。雍王焦慮,向郭煥使了個眼神。
郭煥進士出身,入翰林後專攻刑法,後由刑部主事、郎中、侍郎,升至刑部尚書,精通律法。他急忙下臺,大步走至德郡王身後,小聲提醒道:“郡王,依本朝律法,斬令一旦發出,除非有聖上旨令,不得收回。”
德郡王淡淡道:“那就請薛閣主入宮,去請聖上旨令。”
“依律法,斬令發出後一刻鐘內,需得完刑。”
德郡王皺了皺眉頭。雍王也走了過來,望著薛蘅,唇邊掛著一抹略帶冷酷意味的笑容。
德郡王沉思了一下,忽然伸手解下身上紫袍,披在了謝朗肩頭。
薛蘅大喜,雍王卻赫然變色。
本朝之初,名將聶晨蒙冤,法場行刑之時,賢王趕到,將御賜王袍覆在聶晨的身上,行刑官只得依律法推後一個時辰行刑。
同時吳王進宮,力勸太宗,太宗終於下了詔令,暫緩行刑,從而救下聶晨一命。後來聶晨洗清冤屈,威震邊關,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