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吧!”
“這樣最好。”他輕輕地嘆。
她放下手中的畫卷,美麗的眸子看著他,認真地說:“姐姐已經不在了,連姐夫都能忘了她。千羽,你也應當另起征程,開始一段清明的人生了。”
他啞然一笑,她是那樣天真地將畫中人當作了雲歌,那話中坦白率真之氣,讓人無法不動容。
那日,雲裳在陸千羽的居所,一直呆到夕陽西下。雲裳素來愛好古琴,兩人比肩而坐,合奏一曲,十分融洽和諧。
雲裳收拾碗碟,提著食盒,要走之時,楚驍卻騎馬而至。
他扶她上馬,自己則坐在她身後,將她擁在身前,帶她回家。她卻為他展開了陸千羽所贈的畫像。
“姐夫,這是雲歌姐,你看到了嗎?想起來了嗎?”她切切地問。
他卻皺眉。他所見的畫中人,是雲裳,只是雲裳而已。
“這真的是雲歌?”
“是啊!是千羽畫的!畫得很像呢,形似,而且神似!”
“雲裳,千羽很好嗎?”
“好啊。”她答得心無城府。
“比你的均佑呢?”
她臉色陡然一變,皺眉道:“不要這樣說!他心裡只有姐姐而已!”
他沉默了,半晌,才訥訥地問:“他和雲歌……”卻沒有說下去。
她這才想到,他已經忘了,關於雲歌的一切,就連陸千羽與她曾經糾纏過的情節,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可憐的楚驍!可憐的姐夫!她的淚不禁又湧了上來,良久,才回頭看著他,溫柔地問:“姐夫,你想知道嗎?關於姐姐的一切,她和你是怎麼開始的,又經歷過什麼?你想知道,雲裳都告訴你!”
他卻斷然搖頭道:“不!既然已經忘了,我什麼都不要再知道!”
她的手,輕撫上他的胸膛,輕輕地問:“你的心不疼嗎?想到她的時候,真的不疼嗎?”
他木然搖頭,彷彿塵世之中,真的從未有過雲歌這樣一個人出現,彷彿他們真的從未彼此糾纏和愛戀過。
她枉然長嘆,是知道,自己根本無力為他挽回什麼。
太后求情,王網開一面,並未要了沈萬翔的命,而是將他流放至南方蠻荒之地、瘴疫之鄉。這條官道,是沈萬翔南去的必經之路。車聲轔轔,押解沈萬翔的囚車出現在官道之上。馬蹄聲急,兩匹駿馬飛奔而至。雲裳一馬當先,趕到囚車之前,翻身下馬。陸千羽緊跟其後,攔住囚車後,急忙向幾名差役打點了許多的金子。劍拔弩張的差役這才讓開一條路,讓提著食盒的雲裳走到了囚車之前。
囚車上,原本肥碩的沈萬翔消瘦了許多,一頭灰白的頭髮凌亂地披散著,目光呆滯,面無表情。
她的眼中寫滿了複雜的感情,有仇恨,也有悲傷,更有憐憫。
她定定地看了沈萬翔半晌,才道:“你我之間是有血海深仇,十八年來,我們亦無父女之情,但十八年的養育之恩不能不報。今日,雲裳特地來為你送行!”
她將食盒裡的酒菜一樣樣地取了出來,放在囚車之前,斟酒,將酒盞送至沈萬翔的唇邊。沈萬翔仍舊如雕像一般,沒有絲毫反應。她卻並不氣餒,手舉酒盞,那樣執拗地注視著眼前之人。“喝下這杯酒,吃下這些菜,你我之間的愛恨情仇一筆勾銷!”
足足一炷香的工夫之後,沈萬翔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情緒,他終於張開了嘴,飲下了雲裳送至唇邊的酒。雲裳放下酒盞,舉筷夾菜,一口口地喂,他也一口口地吃。終於,所有的酒菜都已喂完。囚車起解,沈萬翔仍舊面無表情。雲裳沒有說話,收起碗筷食盒,默默地站到了一旁。直到囚車走遠了,雲裳才長長一嘆,淚水潸然而落。
陸千羽走上前去,溫柔地拉過她的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