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那靈符只剩下一張小橡樹葉那麼大小了。
“哎!車伕,你們在那兒瞧什麼?上路吧,”侯爵說。
在回到法國①的當天晚上,他立即取道奧弗涅到多爾山溫泉療養所去。在這次旅途中,他心裡突然出現這麼一個思想,它象落在我們靈魂上的一線陽光,穿透烏雲射到陰暗的峽谷裡。
①薩瓦地區當時屬撒丁國王管轄,所以作者說回到法國。
這是悲哀的亮光,冷酷的智慧!它照亮了業已完成的事件,它揭露我們的錯誤,並使我們不能饒恕自己。他忽然想起一個人擁有的權力,不管它有多麼大,卻並不授予你使用它的才能。權杖在兒童手裡是玩具,在黎塞留手裡是板斧,在拿破崙手中是使世界傾斜的槓桿。權力讓我們仍然是原來那個樣子,它只是使偉大的人物更加偉大,拉法埃爾本來可以無所不為,他卻什麼都沒有做。
在多爾山區溫泉療養所,他再次遇上那個老想躲開他的社會,那情形就象動物遇著同類的屍體,在遠處嗅了一下氣味,便急忙逃跑那樣。他最近的遭遇使他對社會產生深刻的憎恨,這種仇恨是相互的。因此,他的首要任務便是在溫泉療養所周圍偏僻的地方找個避難所。他本能地感覺到自己有接近大自然、接觸真正的感情的需要,過一種象植物界的平靜生活,讓我們心滿意足地在田野中間逍遙自在。
在他到達這裡的第二天,他不辭勞苦地攀登桑西山峰,遊覽高山的峽谷,瞭望山間的景緻,以及附近不知名的湖泊,多爾山鄉村的茅舍,這種充滿魅力的荒山野景,開始在誘惑我們的畫家①的畫筆了。有時在個別地方,他又遇到很優雅、清新、令人神往的風景,這種景色和外貌險峻、荒涼的山嶺形成強烈的對照。在離鄉村約半里路的地方,拉法埃爾發現自己處身在一個景物宜人的處所,這裡的自然界象兒童般嬌憨、快樂,喜歡故意把自己的珍寶隱藏起來;看了這純樸的景色如畫的世外桃源,他決意要在這兒生活下去。這裡的生活應該是清靜的,簡樸的,象草木那樣自然生長。
①一八二七至一八三一年的沙龍畫展上,確有法國名畫家畫的奧弗涅風景展出。
你可以設想,這是一個倒置的圓錐體,不過,那是一個闊口的花崗石圓錐體,它又象一隻盆口缺裂、凹凸不平的盆子,它的盆口被分成許多奇怪的凹凸塊:這裡,有的地方象一些筆直的平臺,寸草不生,平平坦坦,呈青藍色,太陽光從上面掠過,就象照射在一面鏡子上;那兒,斷裂的岩石參差錯落,被溝壑劃成一道道皺摺,從中掛下一條條熔岩,這是被雨水長期沖刷的結果,那上面往往長著幾株飽經風霜,歪歪扭扭的小樹;此外,這裡那裡,又有一些象突角堡式的,顏色或晦暗或鮮豔的岩石,上面長著一些和扁柏般高的小慄樹,或者是一些黃黑色的巖袕,張開又深又黑的大嘴,嘴邊長著荊棘和花草,嘴裡有一條長綠草的舌頭。
這個盆形山谷,也許是古代的火山口,谷底有一個水池,池水清澈,反射出鑽石的光芒。這個花崗石砌邊,水很深的池子,周圍長著柳樹、菖蒲、榛樹和無數盛開著鮮花的芳香植物,外面有一圈綠色草地,好象英國花園中的草坪;這些細嫩、美麗的草,是由從岩石縫隙滲透出來的涓涓流水灌溉,由狂風不斷從山巔上吹落到谷底的腐草來施肥的,這個水池的邊緣參差不齊,如同女人長裙的下襬裁成狼牙的形狀,它的面積約莫一百五十公畝,按照距離岩石和水的遠近,周圍草地有的地方寬約五十公畝,有的地方寬達一百公畝;有幾處地方的寬度卻僅夠牛群走過。有些較高的地方,草木已不能生長。高入雲霄的花崗岩,在空中組成千奇百怪的形狀,染上高山霧靄的色調,看上去彷彿天上的雲彩。和山谷的賞心悅目的光景相對照,這種光禿禿的岩石,構成一幅荒僻的悲涼景象,使人擔心懸崖峭壁有崩塌的危險,有些岩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