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教授一連做了好幾口深呼吸，才不至於雙眼發黑，直接暈倒。他單手撐著床邊的鐵欄杆，單手拍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要不是知道宋箔宇是個認真嚴謹的個性，而不是自己馬失前蹄收的大徒弟那般飛天喧譁異想天開幻想無極限，楊教授真的很想拽著宋箔宇的領子捶捶他的腦袋，看看他能不能恢復正常。

可現在，楊楨詢知道宋箔宇是正常的，他就只能懷疑自己是不是不正常，比如幻聽了或者在做夢。

宋箔宇知道這種事情，老人接受起來尤其困難，但楊楨詢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他家和楊教授是世交，他更是從高中就跟著楊楨詢學習，這種事情，宋箔宇不想也沒有必要瞞著楊教授。畢竟這顆水晶蛋來歷沉迷，它說是友就一定是友？宋箔宇可沒那麼單純。

【我相信你。】楊楨詢搓了一把臉，似乎想把自己滿臉的褶子都給搓沒了似的，他那經歷歲月滄桑後沉著內斂的眼神略微明亮了一些，【好吧，那我們就假設……那我們就接受這個現狀。其實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還是蠻帶感的。】

……雖然跟了楊楨詢這麼多年，宋箔宇還是不能習慣楊楨詢這種滿口網路詞的風格。

【迄今為止，碳基生命體從未遇到過真正意義的其他生命體。作為碳基生命的代表，我們人類能夠製造的，最接近矽基生物的，便是ai人工智慧機器。如果這顆水晶蛋是類矽基生命體的話……這將成為人類史上的一個轉折點！】楊楨詢的手指在身前快速地比劃，一口氣下來手指頭有點抽筋，他興奮地搓了搓手，【當然，我們必須保留一定的信任空間，人類的多疑和善變其實是銘刻在基因裡的生存智慧。】

宋箔宇點頭，心想這顆蛋它能感知到我的想法，大概也就能知道你說了什麼。我們對它來說，是完全赤/裸/坦誠的。

接受帶感設定的楊楨詢迅速調整好了心態，以科學工作者特有的認真和嚴謹開始探討，【既然0號是所有水晶蛋的匯總，那麼你可以耐心綜合觀察分析。】

宋箔宇點頭。

其實楊楨詢的腦海裡已經閃過了無數種念頭，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他對自己的小徒弟有信心，所以只選擇現階段最重要的提問，【它的編號，你是什麼想法？】

宋箔宇說出了自己才猜測，【123號，這個編號讓我想起元素週期表。可控反應和階段，也和化學有一定關係。我懷疑它所說的異能，有可能是物質元素操控和化學反應操控。】

說道這裡，楊楨詢的雙眼閃閃發光，他以快速的手勢和唇語表達著自己的看法：

【物質由不同的化學元素構成，化學元素的本質是粒子，無論分子原子還是中子質子電子，最終都是能量和質量間的轉換。而生命的基礎，也是由不同化學元素組成的大分子，蛋白質、核酸分子直至細胞。生命的繁衍和進化，本質上也就是化學反應的複製和出錯。】

【如果真的是物質元素操控……那必然存在一種力，超越現有已知的各種引力，強大到能夠拆散或者重組粒子。那麼最終，這種力完全可以操控生命的所有反應，然後……整個宇宙都會被顛覆。】

楊楨詢的意思剛剛表達完，就看著一臉認真的宋箔宇突然眼睛一閉，砰的一聲倒到了床上。

***

這是一片只能用純淨來形容的黑，毫無雜質。

上一秒還在地下城市的水泥毛坯房裡說話，下一秒突然陷入了一團漆黑的空間裡，宋箔宇整個人都繃緊了。

浩瀚無垠的黑，毫無空間感的黑，這塊區域讓宋箔宇莫名地恐懼。他死死地攥著水晶蛋，萬分篤定這玩意兒絕壁是罪魁禍首。

溫和明亮的光芒亮起，水晶蛋看似輕鬆，實則強力地脫離了宋箔宇的掌控，懸浮到了他臉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