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到底還是不忍心金魚兒抖著手裝糧,咬咬牙推著金魚兒坐下來趕緊緩口氣,自己拿起簸箕抄起了米糧。
畢竟待會的打扇車可是正正經經的體力活,而且還帶著五分危險,可不是玩的。就說顧家壩,因為不仔細被扇車曲柄碰傷了手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她是嫂子,既然帶著金魚兒肩膀上就得擔起這份責任來,否則以後可怎麼在這家裡頭立足。
打扇車是必須由兩個人配合才能乾的活計,歇息了會兒,蔣氏要推了金魚兒坐在曲柄前頭。金魚兒卻不肯,按著蔣氏坐下,自己站在了扇車的側面。
坐著打扇車時間長了雖也吃力的緊,胳臂舉的發麻。可到底金魚兒自己這會子都已是腳裡無力,想來不比自己有力氣的蔣氏更是如此的。
再加上金魚兒嘴上雖不大會說,心裡卻知道其實打從昨兒起蔣氏心裡就已經不痛快了,自然不肯坐的。
蔣氏也確實沒有什麼力氣死撐了,見金魚兒是真心的,心裡一熱,也不再推讓,姑嫂兩個一遞一把的打起風車來。
半晌,又停下裝糧吃茶緩緩勁兒換個位置,眼看日頭又斜斜的了。蔣氏往外探了探,仍舊沒有看到陶氏的影蹤,這心裡頭的怨氣便又往上冒了冒。
不過一個媒婆子,難不成還要當成老孃舅一樣招待?
可巧,眼睛剛收回來,初一嬸子又已是到了跟前了。
眼見還只有這姑嫂倆,忙探頭看籮筐,一看當地涇渭分明的幾筐糧食,當即就沉了臉。
看了眼蔣氏又轉向另一邊,發難道:“金魚兒,你這又惹了什麼禍,把你娘氣的都不舂米了?”
金魚兒低了低頭,沒有說話,繼續做活。
安靜了半晌的蕭颯如蝦子般瞬間彈了起來,柿子撿軟的捏,什麼玩意兒!
蔣氏也不高興了,上前兩步,“我剛剛還和我家四妹妹說呢,初一嬸子真是好精神,家頭田尾忙的連個喘氣的功夫都沒有,還有這樣開懷喜樂愛開玩笑,今兒還打趣到小輩兒身上來了。不說西壩,總歸咱們東壩再是找不出像您這麼一能耐人兒了。”
語氣倒是小輩兒和長輩說話兒時該有的恭順,也沒有開粗口,卻是直接打臉了。
滿顧家壩誰不知道顧初一的諢名叫燒酒鬼,日日酒壺不離身,走路都晃盪,更別說下地幹活了。所以裡裡外外的活計都是靠初一嬸子操持,平日裡沒少咒罵幹架,鬧得族長一見到這兩口子就避之不及。
都是女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棒槌抱著走,根本由不得自身,蔣氏原本還頗為憐惜這堂嬸的。可心裡頭有氣卻拿孩子出,還是衝著老實木訥的金魚兒,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麼,還當著她的面!
難不成,還以為人人個個都是陶氏錦鯉了?
初一嬸子為了割苞谷秸稈,三更天就起來了,在苞谷地裡鑽了五六個時辰,渾身上下又累又癢,早已是一肚子的火氣了。這會子眼見金魚兒家磨磨蹭蹭沒有個幹活的模樣,又被蔣氏隱晦的一指摘,登時火冒三丈,哪裡還忍得住,也顧不得這是碓房了,當即就蹦了起來。
蔣氏本來就不是好相與的,嫁過來後頭胎就是兒子,再加上丈夫顧金彪在城裡的生藥鋪子當賬房,在整個顧家壩都是數一數二的出息,腰桿子真不是一般的硬,連陶氏和錦鯉都要讓她三分。再加上同初一嬸子一樣,這會子亦是一肚子的火沒地兒撒呢,哪能退讓。
兩人你來我往唇槍舌劍,一旁的金魚兒已是懵了。
怎麼就吵起來了?
又見蔣氏和初一嬸子越吵越兇,初一嬸子因為激動,佈滿了繭子的巴掌上下飛舞著,生怕蔣氏被打,忙張開雙手擋在了前頭。
正比手畫腳為蔣氏叫好的蕭颯急了,連聲叫著“傻丫頭”。
益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