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竹行禮:“多謝堂兄成全。”
“聖旨指明賜婚謝家嫡女,並未指出是哪位,我是嫡幼女,上月已過及笄,由我出嫁並沒有不妥處。父親無子,長姐自小以接班人身份培養,是宗親子弟楷模,又與何匠師兩情相悅,只等何匠師修繕完大江兩岸的房屋便結成良緣。”
“二姐善棋道,祖父都說是百年難遇的棋才,將來是要承接祖父棋聖衣缽。祖父年事已高,如今在白雲道觀休養,為著他老人家的身體康健,二姐也不能離開。”
“白雲書院乃謝家所創立,教書育人功德無量。聖上雖開明,若謝家公然違抗聖意堅決不嫁女,或是隨便找個旁系女子嫁過去敷衍,令龍顏不悅,謝氏先祖為守住家宅安寧而不入仕的用心良苦怕是要就此崩裂。”
謝玉竹的一番話,恍如一陣清風,吹散迷霧,又如一把利劍,直戳要害。
在座的四人驚愕地望向她。
謝珏生憂心:“聽聞聖上近日龍體欠安,朝中局勢不穩,恐無安寧之日。”
他怕謝家陷入波濤洶湧之中,更怕謝家的百年名譽毀在他手中。
謝玉竹堅定道:“正是因為朝中局勢動盪,聖上才需要秉持清流的謝家來制約平衡。覆巢之下無完卵。所以,謝家必須要嫁女。”
謝珏生面色一怔。
生平第一次認真地審視這個病弱的女兒。
“玉竹嫁過去一定小心謹慎,不丟謝氏臉面,請父親放心。”再次行禮,恭恭敬敬退下。
好半晌,廳內的人才回過神。
謝玉佩眼中閃著感激的淚光。
謝玉蘭難得誇讚:“過往是我們小瞧了玉竹。”
謝珏生作為父親,心中滿是愧疚之情。
而謝玉蘊睿智的眼眸中浮現敬佩之色。
出門後走了一段路,四下無人,謝玉竹緊繃的肩膀才鬆懈下來,擦了擦額間的汗:端著真是太累了。留在謝家一輩子一板一眼地說話,估計得英年早逝。
又吸口氣,緩緩抬起明亮的眸子,仰望遼闊的天空:離開謝家,天高任我飛。
一個月後,中都郊外,行雲別苑。
行雲別苑是皇家別苑,華麗又氣派,如今掛滿紅綢錦緞,喜氣洋洋。
謝玉竹被安排在這裡暫住,等風王來迎親。
“趕著投胎啊?摔壞了我的金鑲寶蝶花簪,你們一輩子都賠不起!”
“對不起孔嬤嬤!奴婢們趕著為王妃送嫁衣試穿,一時著急,這才誤擾了孔嬤嬤,望孔嬤嬤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奴婢們一回!”
長廊下,差點撞到孔嬤嬤的宮女們跪地求饒。
護送謝玉竹的人馬前天才到,時間如此匆忙,也有謝玉竹的關係。一路上,她走走停停,看風景,爬山丘,賞花草,遊山玩水,時間自然耽擱。
明日就是成婚的大日子,禮部司、尚藥局、少府監、皇后娘娘、皇貴妃娘娘都派了人來,教禮儀、試婚服、挑首飾、請脈、問候等,都排隊候著,宮女們這才著急忙慌,亂了陣腳。
孔嬤嬤是別苑的管事,曾侍奉過先皇貴妃,常常倚老賣老,教訓小宮女。
圓潤身材,大臉盤,高顴骨,薄唇向下,一臉惡相。
“不過是一個不得寵的皇子和一個寂寂無名的謝家三小姐成婚,用得著慌慌張張的嗎?”
非議主子,可是大罪,宮女們害怕地不敢抬頭。
孔嬤嬤扶了扶頭上的金簪,譏笑道:“怕什麼,沒見過世面!我可是伺候過先皇貴妃的,當今聖上和皇后的成婚大典我都在場。”
跪在最前面的宮女微微抬起頭,露出清秀面容,怕孔嬤嬤找麻煩,只能附和道:“奴婢們自然不如孔嬤嬤有見識。”
孔嬤嬤順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