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竹看了一眼父親和堂兄,她說,“我永遠是謝家人。”
“玉竹說得沒錯,無論她在哪裡,她都是謝家人。”父親拿起碗筷,“菜要涼了,都動筷吧。”
謝玉蘊一直未說話。
這頓飯是謝玉竹來南覓吃的最揪心的。
這就是血脈相連的難以割捨。
即便受過傷,即便說過再狠的話,始終放不下,彼此牽連。
“若捨不得,再住些日子。”華欽風拉住她的手說。
“三天後走,或是三個月後走,沒什麼區別,或許更不捨。”謝玉竹扯了扯嘴角,“天下無不散之宴席。”
他們走的那天,父親和堂兄都沒有去碼頭送她,只站在竹園門口久久凝望,直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
“伯父,我要參加科考,我要入仕做官。”
謝珏生收回目光,“可與你父親說過?”
“說過。他說隨我。”謝玉蘊頓了頓,垂眸道,“祖父說只要伯父同意,便可。”
謝珏生沉默良久。
“你是謝家最有覺悟最懂事的孩子,連你也不守家規……”謝珏生輕嘆口氣。
“我不是想違背家規,也不是為了功名利祿。這些天,這些事,我忽然發現自己是一個井底之蛙,除了書院謝家,便只有書。不出門,只看書,便能知曉天下事。曾今,我引以為豪。如今,卻倍感羞愧。”
“南哇山土匪橫行多年,我卻一無所知。玉佩被劫持,我無能為力。蒼蘭縣縣令年年上報剿匪,朝中卻無人理會。我們的許縣令為明哲保身,眼看土匪猖獗卻無可奈何。”
“讀了二十年的書,我想出去看一看,我想出去闖一闖。我想為民做點事,我想輔賢君,我想除惡官。伯父,我想試一試。若這世道亂了,無人扶正,謝家如何明哲保身,如何全身而退?我也想保護謝家。像王爺,像玉竹那樣保護謝家。”
謝玉蘊肺腑之言,聽者動容。
謝珏生閉上眼睛,又睜開,似是放下了什麼,又重新拾起了什麼。
他說:“我老了。你若想清楚了,便如此吧。”
“違背家規,重則逐出家門,輕則鞭打五十。我知道,我願領罰。”謝玉蘊眼神堅定。
“修葺完房屋,我便召集族中長輩,在謝家祠堂罰五十鞭,我親自執行。”說完,轉身走向書院。
“多謝伯父成全!”謝玉竹跪地一拜。
“以後,謝家便由你守護。”謝珏生沒有回頭,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