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照很滿意這點。
唱名唱多了,傳臚官的嗓子有些嘶啞,他嚥了下口水,繼續唱道:「第一甲第二十七名——鄭照——」
第二十七名,比會試的二十三名落下去四名。鄭照站得紋絲不動,只正等傳臚官接著唱名,這是殿上卻有一個太監尖聲道:「聖上有旨,鄭照近前跪見。」
這要搞什麼事情?文武百官都一頭霧水,互相交換著眼神。慶國公鄭禎心不由得提了起來,蘅兒正要進宮參選,這要緊的關頭不能出意外。
樂中悲,鄭照隨贊禮官往前走了十幾步,跪拜行禮。
皇帝看了他一眼,又靠回了龍椅上,一副君心難測的模樣。吳太監知道皇帝老子純屬好奇心犯了,可留下的爛攤子得他收拾。按照歷代的規矩,三甲賞玉佩,取端方之意。小內侍捧著紅木託盤經過皇帝,表示這是皇帝賞賜的,實際上皇帝問都沒問過。
現在地上跪著四個人,託盤上只有三個玉佩。吳太監偷偷拽下自己的玉佩藏在袖子裡,上一步從小內侍手裡接過託盤,將玉佩順手放在裡面,走到了衛昀恆面前。
三個一樣的玉佩,一個不一樣的,傻子都能看出來誰是那個異類。
衛昀恆拿初左起第一個玉佩,叩首謝恩。苑鹹拿了第二個,他用手不斷摩挲著。第三塊也被拿走,最後輪到了鄭照。鄭照拿起玉佩,吳太監頓覺肉疼,這塊玉佩他愛不釋手,昨晚剛得就掛腰上了,誰知今早就沒了。
韶樂起,新科進士四拜,起立平身,這傳臚大典就結束了。
跟著鴻臚寺官出了朱雀門,新科進士們都放鬆了許多,京兆府的鼓樂依仗在等著他們,打馬遊街。實在點說就是騎馬各回各家。
衛昀恆牽著一匹毛色雪白的高頭大馬,越過人群看向鄭照和餘光篤,神采奕奕的說道:「兩天亂螢邀我們踏青,小魚還說春風得意馬蹄疾,今日不如去京郊看花。」
他很少有這麼放縱的時刻。
餘光篤小心翼翼上了馬背,他只騎過驢子,此時還有些害怕,卻仍十分開心的說道:「當日長風還說要討個春魁的彩頭,今日果然是魁首。」
「長風該去還願了。」鄭照踏蹬上馬,看著滿地笑開花的新科進士們,不由得也笑了一下。
三年一度的盛會,百姓們也夾道看進士們遊街,哪個老,哪個少,哪個是殿試吃了三十多個饅頭的,他們一邊點評著進士老爺們的相貌年紀,一邊傳著小道訊息,簡直不亦樂乎。其實最受關注的就是狀元郎,可當人們找到狀元郎,目光卻都不自覺的被他身邊另一個人吸引。
「好俊俏的模樣,像是從畫裡出來的,他是誰啊?」婦人問向周圍。
「鄭照,書畫雙絕的鄭三公子。」當鋪帳房眯著眼睛說道。
「那個攜妓子私奔,沒錢還賣字的?」坐在地上的大漢說道,「這進士老爺也是個風流的啊。」
「別胡說!」賣花女瞪了大漢一眼,瞧見鄭照經過,紅著臉把一籃子花都擲向他。
紅的黃的粉的,亂花墜地,鄭照接住一枝杏花,花香沁人心脾,他閉上眼睛感受片刻,只覺被人群簇擁的氣悶消散了不少,便對路邊的賣花女說道:「多謝姑娘。」
賣花女沒想到他會和自己說話,呆了一會兒,羞著跑進人群。
「金榜頭名也抵不過亂螢露一面啊。」衛昀恆感嘆了一句,笑著問道:「在宣政殿的時候,我瞧你那塊玉佩與我們不同,寫得是什麼字?」
鄭照拿出玉佩,小巧玲瓏,晶瑩剔透,一看就價值不菲。他低頭看了一眼,念道:「流水今日。」翻過來又道:「明月前身。」
「今日如流水潔淨,皆因皎潔的明月是前身。」衛昀恆笑道,「亂螢的玉佩雅緻,名士風範。我們的玉佩正面是孝悌忠信,反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