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駕馬車卷塵土而至,童顏鶴髮的老人拄著柺杖下來,縣令連忙上前見禮。寒暄片刻之後,縣令躬身說道:「老大人一路上舟車勞頓,很是辛苦,下官預備了些薄酒為老大人接風洗塵,還請老大人賞光。」
柳老相國捋著白須說道:「老夫正該與鄉人多親近,明府準備周到。」
話音落地,候在一邊的僕役立即過來,恭請老大人上轎。
前面衙役鳴鑼開道,十幾頂小轎魚貫進城門,夾道的鄉賢學子跟在後面,這陣仗比縣令當年赴任有過之而無不及。
縣東秦府,張燈結彩,好不熱鬧。得知縣尊大人將給柳老相國的接風宴安排在自家,連端盤子的婢子都與有榮焉。廚房上下準備了好些時日,連柴火都比往日買得貴,據說連罐子裡的鹽都是新的。
滿桌山珍海味,都是能拿得出手的佳餚,放在京城也不寒酸。
秦老爺坐的地方很不錯,與柳老相國只隔了縣丞和教諭兩人,這兩人都是有官身的,怎麼也會在他前面。酒過三巡之後,他舉杯與柳老相國敬酒。
柳相國喝了酒,笑著問道:「秦知節是你父親?」
秦老爺恭敬的說道:「正是家父。」
柳相國道:「他靠著幾畝祖田創下了這麼大一份家業,若是能好生讀書,沒準能造福一方,可惜。」
秦老爺連忙道:「家父晚年也常常提到此事,只恨當年家道中落,不得已才棄儒從商。」
柳相國聞言嘆了口氣,放下酒杯說道:「我與知節在縣學時一同讀過書,記得那時他做文章很不錯,後來漸漸沒了訊息。唉,現在你家中可有子弟進學讀書?」
「犬子在縣學讀書。」秦老爺跟忙碌這麼久,等得正是這句話,他說完便讓僕從去請少爺。
秦元封得到訊息,在書房整理了下衣裳就連忙過來拜見。
柳相國看了秦元封一眼,對秦老爺說道:「我那孫子也在讀書,如今跟著回來了,不認識什麼人,明日令郎若有空閒,不妨來我府上小坐片刻。」
秦老爺聞言喜不自勝,連忙說道:「明日犬子定當上門拜會柳公子。」
柳相國點點頭,轉頭與來敬酒的鄉紳談話,秦老爺見此也拿起酒杯,同身邊的教諭攀談起來。
月上中天,絲竹管絃聲暫歇,縣令見柳老相國醺然耳熱,便沒讓婢子添酒,對秦老爺道:「馬車備好了嗎?」
秦老爺放下筷子,回道:「縣尊放心,門上的馬車都一直備著。」
座上的人聽聞這話便知宴席到了散的時候,紛紛與東道主秦老爺告辭。兩個婢子攙起酒醉乏力的老相國上了竹涼轎,縣令一路送到秦府門口的馬車上。
馬車無視宵禁走在長街上,不多時便到了同在縣東的柳府。
柳家是太平縣本籍,人丁稀少,隨著老相國一路高升,便攜家帶口的去了京城,老宅裡只留了幾個僕役。老相國決定致仕,年初在京城的時候就派人回來打掃整修,如今門庭清整正好能住。
馬車停在柳宅,早候著的僕人迎上來,車夫看見面色酡紅的老相國進了宅門才安心離開。
然而車夫不知道在關門的那刻,滿身酒氣的老相國頓時精神起來。
柳三娘坐在大堂上首,見柳老相國走進門也不動,只問道:「今晚事情成了嗎?」
柳老相國笑道:「秦家上鉤了,三娘明天打算怎麼做?」
柳三娘道:「自然是我拋幾個媚眼給那個小子,你再稱讚欣賞他幾句,堂堂相國千金在眼前,不由得他不意動。總之這次慢慢來,以利誘之,不要急躁,以免重蹈覆轍。」
柳相國聽到重蹈覆轍,不禁嘆道:「上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