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抬頭看了眼湛藍的天空,重重噴出鼻息,彷彿自問又彷彿問上天猴:“那我的兵為啥也跑了?”
“他們厲害啊!”上天猴讚歎道:“被中鬥星帶著,鎧甲整齊列陣走的。”
中鬥星是高迎祥的弟弟,叫高迎恩。
就在剛才,高迎祥還和劉承宗聊起高迎恩,說自己也算個有氣概的人,卻不知弟弟怎麼,起了箇中鬥星的名號。
中鬥星君又稱大魁,主保命。
高迎祥又轉頭問劉承宗:“那你的人為啥沒動?”
上天猴道:“我看過,劉獅子手下人人都有棉甲,他們才不用搶衣裳呢。”
“不是因為這個。”高迎祥嘆了口氣:“是因為他沒下令,猴子你看看,他手下四隊人,都在等他下令。”
說到這,高迎祥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慍怒,片刻後搖頭道:“獅子說的對,咱這些人守不住金鎖關和延安城。”
他揚手指指前方:“去,指揮你的人,讓他們停在北岸,還有不沾泥和混天猴,讓他們停在北岸,看能不能讓人聽話。”
上天猴懵懵懂懂,打馬往前去了。
高迎祥這才笑了笑,對劉承宗讚歎道:“我就說找你沒錯,你這些人才有精兵的樣子。”
劉承宗搖頭道:“高師傅,我的人不是精兵,真打起仗,未必比得上中鬥星所率兩隊邊軍。”
如果說這是一次關於紀律的比賽,那麼這場比賽對高迎祥並不公平。
只是高迎祥不知道,他還以為劉承宗在謙虛,擺手道:“回頭你要告訴我,怎麼帶的兵……”
“不是我的人精銳,只是我的人沒有搶劫百姓的習慣,我也沒讓他們搶過。”
那一瞬間,高迎祥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從難以置信到釋然,再到最後只剩下可惜。
很容易就想清楚的道理,劉承宗的人少,完全用不著洗劫百姓,出擊的頻率又很高,接連搶奪驛站就已足夠他們補給。
想明白這些,高迎祥搖頭感慨:“我原本也是這樣想的,可隊伍大了,沒辦法讓所有人吃飽。”
就像一堂生動的教育課,得到教育的不僅高迎祥一個人。
高迎祥看見紀律,而劉承宗看見了權力。
權力表面來源於上,實際來源於下。
遍地草頭王,他們未必是隊伍裡最能打的,也未必是身份最高、最有學識的,甚至都不必是最有才能的人。
只是他們能和大多數人想到一起,在恰當的時間做了恰當的事,收穫威望服眾,就成了首領。
哪怕他不洗澡。
三名首領各自約束隊伍,只有上天猴劉九思能讓隊伍在群體狂熱中冷靜下來,大部分人重新聚集在他身邊。
更多人則在渡河後發現隊伍仍在北岸集結,又重新跑了回來。
不沾泥則完全沒有約束的想法,隨混亂的部下渡河,在田野裡肆意採摘西瓜。
並不一定是不沾泥無法約束士兵。
而是高迎祥無法約束不沾泥,這幾名首領只是合營,沒有上下級關係,湊在一起抱團求活罷了。
幾名首領,混天猴的模樣最慘。
他很聽高迎祥的話,盡力在河岸約束部下,但部下自主性都很強,不少人直接混入不沾泥的隊伍到對岸搶掠。
只有個叫白廣恩的小頭目,聚了幾十人留在混天猴身邊。
大部隊沒有渡河,不沾泥帶著上千人的隊伍洗劫了鹽鍋、果園、花椒地和村莊,這才披著百姓的棉襖、被褥滿載而歸。
“嘁,你們不往那邊走,那堡子裡肯定有好東西,我都看見了。”
回到北岸的不沾泥高興壞了,對幾人道:“還在這站著幹嘛,闖王說句話,是把堡子打下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