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隸屬於曹耀的炮哨,以前隊前什長的身份,率領十一名部下,抬著四門湧珠炮,沿軍陣左翼斜坡,蹚過泥濘向前走。
曹長官的命令,是讓他們在兩陣接戰後,想方設法從左側山地斜坡,為己方步兵提供支援。
不論是直接轟擊敵軍步兵,還是用小炮轟擊抱有同樣目的的敵軍炮兵,都行。
又是這樣的使命。
“都別怕,命令就這樣,我們上去,放一炮,就往山上跑。”
黃勝宵光著膀子,用甲衣把火炮護在懷裡,冷雨噼啪打在身上,凍得他嘴唇發紫。
一開始身側輔兵還能用盾牌舉在頭上為他擋住,但隨著他們走上山地斜坡,輔兵們也難以保持平衡,一不注意就會滑倒在地,甚至滾落到官道上,砸進後哨陣中。
後面的戰兵模樣都差不多,把湧珠炮護在懷裡,有的能得到輔兵攙扶,有的和他一樣,蹣跚而行。
他們沒有後哨步兵的行進速度快,喊殺聲已透過重重雨幕傳來,兩支兵甲相同的軍隊在十步寬度的官道上猛烈撞擊,展開血腥廝殺。
在左翼山墚下,馮哨長的部下正聚集在山溝裡,把攜帶繩索繫於樹幹,士兵攀繩索踏山坡向上。
但黃勝宵認為他們爬不上去,爬過半山腰,這邊山樑上有崖壁,光滑的崖壁讓人無法著腳,那上不去。
倒是右翼的山樑,那邊是高哨長的部隊,他們已經快爬到山樑上去了,很快就能用弓箭對中軍提供支援。
在刀甲相撞、箭矢相加的聲音裡,雨幕中的透出幾聲悶響。
這聲響黃勝宵熟悉得很,那是鳥銃的聲音。
他推測,官軍的準備更加充足,他們的鳥銃應該在銃機上裝了遮雨罩。
黃勝宵向前望去,目光凜然,雨幕之後,兩隊官軍也在爬坡。
一隊人已經在山坡上斜斜地站定,大約三十餘人在山坡上拉成三排,面朝後哨軍陣破縫而立,隊伍中間還夾著兩棵樹,看著並不整齊。
但他們用的是鳥銃,前面計程車兵放過後,換後面計程車兵打放,硝煙剛噴出銃口,就被雨水打得消散。
不過就算有雨罩,雨天還是對火槍產生不少影響,接近半數的鳥銃手動作非常標準,但火藥還是被打溼,無法引燃發火。
最開始,後哨軍陣側面還給輜重隊留了通道,能把傷兵一個個搬運到後方,但隨著兩陣相撞,軍官都在向兩翼調兵遣將,試圖將敵軍半包圍,以創造更大的優勢。
很快士兵就歪歪斜斜地佔領整個官道,密密麻麻地以盾牌鎧甲為掩護,持長矛互相對陣,甚至向山坡上蔓延。
人們極力以軍陣形態打成一團,但仍不可避免地造成混亂,兩側山坡上作戰計程車兵不停向中間跌落,翻滾撞擊己方或敵方士兵的腿,造成更多人跌倒。
前面的人跌倒了,後面的人就撲上去,用長矛用腰刀,嘶吼拼殺。
照這個趨勢,很快小隊正前方也會被交戰計程車兵佔領。
他不能說話,嘴裡噙著火繩,也不敢抬頭,火繩會被雨水打熄。
只能自顧自往更高處的山坡走。
後哨計程車兵一隊隊撤下去,又一隊隊派上去,最開始是留作預備的小隊,隨後受了輕傷不影響戰鬥的傷兵也被派到前線。
然後高哨長的兩個小隊也加入了戰鬥,把戰線向西推過去。
只有把戰線推過去,才能讓輜重哨在後方救下傷兵。
黃勝宵還在向前走,他們站得比別人高,走得也遠比別人小心。
他們已接近和步兵交戰的前線平行。
北邊二十餘步外的山坡下,就是寧夏官軍與己方步兵拼殺的前線。
西北方,則是官軍的鳥銃手橫隊。
黃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