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著,那劉承宗進青海,手上攏共萬餘人馬,憑啥幹下這麼大的事業?
這還不算最離譜的,在王楫看來,最離譜的是火落赤家那弟兄仨。
火落赤啊,這個人在當年排不上號,屬於被排擠到青海的土默特鄂托克領主,但這不是火落赤沒本事,而是那個時代滿地神仙打架。
跟他一個輩分兒,能左右天下局勢的,像俺答汗、張居正;能配合這些人奠定天下格局的就更多了,戚繼光、李成梁、馬芳、張臣、切盡黃臺吉、圖們汗、炒花,這幫人隨便一個都是能讓一片地方太平幾十年或亂上幾十年的狠角色。
很多人都屬於超綱型人才。
就比如鄂爾多斯領主切盡黃臺吉,一輩子只幹了幾件事。
文化,精通蒙文、漢文、畏兀兒文和藏文,親手撰寫受封順義王的謝表;軍事,率軍西征瓦剌征服土爾扈特部,西征哈薩克在碎葉城擊敗阿克薩爾汗;經濟,促成了俺答汗與明朝的封貢關係;政治,以右翼代表的身份成為蒙古五執政之一。
在那個群星閃耀的年代裡,火落赤像個背井離鄉的倒黴蛋。
因為他的部落,是隸屬於右翼土默特萬戶部的下轄鄂托克,十二土默特之一的多倫土默特,牧地就在豐州灘,早在俺答汗還在開平駐紮的時候,那就是火落赤家族的地盤,那時候他父親跟大明關係還不錯,常年互市。
但隨著土默特西遷,火落赤的父親惹不起俺達,只好率領部眾跑到甘肅邊外,繼續互市;等到火落赤執掌部落,俺答汗已經成氣候了,隨著土默特進藏禮佛,火落赤也打通了南下道路,乾脆留在青海不走了。
不過火落赤也很厲害,佔據青海之後北攻瓦剌、南征康區、東侵大明,喜提大明天子下旨革除市賞封鎖三十年,氣得他就連哱拜叛亂都要跑到寧夏千里馳遠攙一腳。
人稱小劉承宗。
可就這麼個大明西陲大患,過世之後剩下的仨兒子好像一下子就對老劉家認祖歸宗了。
自從劉承宗入據青海,火落赤的三個好大兒是一仗都沒跟這個搶地盤的打過,甚至還不吝幫助。
劉承宗要南征,兄弟仨出兵相助;漠北蒙古貴族打到大元帥的後院,兄弟仨直接把家底兒都撂給劉承宗,自己跑到烏斯藏另謀生路了。
為了援助劉承宗,老家都不要了,這麼和善的嗎?
甚至就算進藏了,還有來自雪山上的傳聞影響著整個蒙古草原,說敦塔兀魯斯的岱青契丹汗是成吉思汗轉世,理應繼承大元皇帝位。
王楫是打心底裡懷疑,那仨人到底是火落赤的兒子,還是劉承宗的兒子。
太孝順了啊!
王楫搖搖頭,把奇怪的想法拋之腦後,這才重新正色對洪承疇問道:“洪軍門,若真是如此,這份輿圖要早日送進宮去,夏季之前,元帥府必悍然開戰。”
說完這話,他反倒輕鬆了。
能否摸清元帥府的疆域、人口、兵力、財力,對戰爭很關鍵。
但另一方面,一個縮在河湟以少量兵力就能擊敗五鎮聯軍的元帥府,跟一個版圖比大明大一半,擊敗五鎮聯軍的元帥府,威脅顯然不在一個層面。
至少在看見這幅圖之後,王楫就知道元帥府最想幹的是什麼事了——進關中。
因為除了關中,沒有任何地方能讓劉承宗養得起這麼多人。
當然寧夏也很危險,但攻打寧夏和攻打甘肅的意義一樣,都是為進軍關中創造有利條件,最終目的還是要進關中。
洪承疇聽到這句,便知道王楫跟他想到一處去了,立刻答道:“王兄見到這份輿圖的半個時辰前,在下已差人快馬送往京師,除此之外,稍後抄送陳軍門、練撫臺,這絕非一鎮一邊能對付的戰事。”
“五省三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