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自隊伍中越眾而出,週日強連忙行禮,韓王同樣拱手回禮,問道:“你是何人?”
“下官知寧州週日強,奉軍門楊總督之命,請兵衛藩。”
韓王還沒說話,邊上的長史便皺眉道:“周知州剛才失了禮數,豈有在王駕前大呼的道理?”
儘管王府長史是正五品,比知州還高一級,但週日強理都不理他。
倒是韓王擺手勸道:“誒,無妨,周知州率軍前來,心意本王已經領受了,什麼駕前喧譁,你不要亂說。”
長史拱手道:“大王教訓的是。”
韓王心裡最清楚了,當藩王什麼最重要?不是賢,而是知道自己在哪兒。
惹得起誰,就使勁兒惹;惹不起誰,就好話說盡。
惹不起文官,這幫人能直接給皇帝上書,而且宗人府事務都挪到禮部了,就這些府官州官,弄不好就有禮部同年,回頭折騰自己容易得很。
但韓王對週日強和顏悅色,對後邊的軍隊就不這樣了。
他的儀態已經恢復,面上亦不復驚恐之色,走出蓋傘,趾高氣揚地在前面轉了一圈,對這支軍隊非常不滿意。
一個個衣甲倒是齊整,旗幟亂七八糟,軍士們頭盔上也光禿禿只有根盔槍,連小旗子都沒有。
大膽,竟敢正視本王的眼神。
韓王來回巡視一番,居然沒一個下馬行禮的,還都揚著下巴直勾勾盯著自己,有有人敢在馬背上左右交頭接耳,小聲指指點點。
無禮。
非常無禮。
實在是韓王看了一圈,硬生生沒瞧出來誰是他們的將軍。
這支軍隊狗屁儀制都沒有,就是人多馬多,軍陣倒挺嚴整,但韓王看不懂軍陣儀制,單從兵服、鎧甲質地顏色去看,根本看不出誰是將領。
不去平賊就算了,居然一個個都杵在這站著看,什麼意思,沒見過王爺?
他深吸口氣,從鼻子裡冷哼一聲,轉頭對週日強道:“誰是這支軍隊的將領?前頭那個騎紅毛馬的小將看本王眼神非常無禮,要重罰!”
週日強正在詢問長史,諸多郡王、將軍們的遇害情況,突然聽見韓王這句,臉上表情剎那鐵青,像吃了大便一般,驚恐地向西看了一眼,這才瞪眼急道:“殿下不要亂說話!”
把韓王嚇一跳,隨後被氣笑了,他是個順毛驢,越逆著越生氣:“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本王連個隊長都不能說了嗎?你過來看看。”
不由分說拉住週日強,走到劉承宗馬前十步,揚手指著道:“你看看,周知州你這是帶的什麼兵?”
“挺好一漢子,跨坐馬上倒是威武,可你看這,馬前趴著狗,馬後坐著貓,邊上還帶個小女子,你看看他的表情,對本王非常不屑,前來衛藩想必是非常不情願,這就是我大明的軍隊?有辱軍威!”
看見週日強面如死灰,韓王更生氣了:“怎麼,還不能說了?”
週日強心裡苦啊,心說這藩王一點都不傻,回頭一看劉承宗憋著笑,沒瞧見惱怒之意,這才稍稍放心,拱手道:“大王著實慧眼如炬。”
聽了這個詞,是真把劉承宗逗樂了。
他原本聽著韓王數落,再與左右軍士對視,一看部下們的表情,想必是都有逛動物園般的心思,就一直憋著笑。
他不笑,部下也不笑,都憋著。
直至週日強這句慧眼如炬,實在是憋不住了,環視左右哈哈地笑出聲來,一時間軍陣笑聲起伏如同山呼,把親郡王、王妃及諸多護衛嚇得夠嗆。
甚至直接把後邊金蟬子的隊伍嚇跑了,那幫人原本看被馬兵隱隱圍住,都呆在原地不敢動彈,這會一聽笑聲才反應過來,趕緊往東跑。
“慧眼如炬?”韓王聽著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