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答桉已經呼之欲出了,在古浪峽的戰場上,劉承宗麾下至少還有一支軍團尚未抵達作戰位置。
這個位置應該在他們南邊,很有可能就在南邊的岔口馬驛。
既然北邊的在堵,東邊的在攆,攆完了堵住了,接下來等他們的是什麼?都是從陝西屍山骨海殺出來的混世魔王,劉承宗又不是啥良善人家,大費周章就為讓他們從南邊逃跑?
不可能。
“我們被包圍了。”
白廣恩把話說得言之鑿鑿,朝營盤嶺的方向看了一眼,搖頭道:“丁紹胤活不成了,但我們還能活,過營盤嶺往南跑,再跑十里地偃旗息鼓,伏擊他們,殺穿了重新回黃羊川,從石峽關往寧夏跑。”
對白廣恩的部下來說,只要將軍把這個計劃說出來,南邊有沒有元帥軍伏兵包圍就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相較僅有魯允昌一千番兵據守的莊浪衛,往寧夏逃跑才是能奪出一條生路的計劃。
就算他們逃到南邊,莊浪衛陷落也只是時間問題。
很快,白廣恩手下不到兩千軍兵做足了架勢,集結軍隊朝營盤嶺的方向行禮,隨後頭都不回地往南跑了。
張天琳的追擊很小心,以驅趕為主,並不熱衷於攆殺,這場戰役他的使命就是把敵軍向西驅趕到黑松林馬驛,只要到古浪河岔口,兩支敵軍沒有合流,他的使命就達成了。
古浪河岔口就像一個訊號,潰兵在這沒有跟丁紹胤合流,也沒有進攻劉承宗的打算,就意味著他們已經被嚇破膽,毫無戰意和威脅。
畢竟以常理推測,他們有兩千軍隊匯合三千變成五千的機會,放棄了;他們連變成五千人奮死一搏的勇氣都沒有,兩千人還能幹啥大事兒呢?
張天琳認為時機已到,下令軍隊展開追擊攆殺,向南馳不過數里,就撞上數股跑得慢的明軍小隊,前哨塘兵當即上前與之廝殺,後面的正兵也陸續支援,展開窮追勐打。
明軍則且戰且退,張弓馳射間向南跑出二里地,各處山道山腳間歇息的明軍小隊重新集結,匯入向南逃竄的行列。
張天琳部騎兵橫行無忌,沿河岸對潰兵兩路直衝,直衝到黑松驛附近的伏擊圈,一時間各處山樑響起三眼銃發出的號炮聲,四路伏兵自山道俱起,向追兵分道截殺。
分散的騎兵正追得暢快,突然幾聲號炮,三面殺出伏兵,將張天琳的馬隊打了個措手不及,驚慌之中處處有人落馬,分散的馬隊也在衝殺中勉強集結。
張天琳被氣炸了。
他確實輕敵了,很輕敵,但生氣的原因不是自己輕敵,而是惱羞成怒。
事實上這次輕敵是值得他慶幸的,因為如果不是輕敵,作為叛軍出身的指揮官,他這會應該在陣線最前,多半已經在伏擊裡身首異處了。
正是因為輕敵,沒想過前邊追擊敵軍的部下會被伏擊,他這才落在後面反思自己的戰術戰法,得以逃過一劫,在相對安全的後方重新組織兵力進行反擊。
本來張天琳對自己的新戰法非常滿意,火箭配騎兵,就算沒有步兵和炮兵的協助,也能將敵軍打得潰不成軍,兩次!
大有天下官軍不過如此之感,就這個勢頭,等甘肅之役打完,咱過天星高低得爭個帥府五虎將。
他甚至都打算建議劉承宗把他的戰法推廣全軍了,只要火箭管夠,他們一路閃擊到關中去。
不過在追擊中,被俘虜的明軍已經交代了,這個被擊潰的營,跟上個被擊潰的營一樣,主將都叫白廣恩。
晴天霹靂啊!
簡簡單單的名字,讓張天琳窩了一肚子火。
要說吧,白廣恩也沒惹過他,但就這人被打敗兩次,把張天琳氣壞了——天下官軍不過如此,和他媽白廣恩不過如此,這中間給他帶來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