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去了。
入夜。細密的雨絲纏纏綿綿的似是在耐心的織就一匹光滑的緞,雨珠落在身上悄無聲息的便滲了進去。
青鸞轉回身望著跟她一樣身著夜行衣的八百死士,胸中難掩悲壯。這些死士是從魚若魚如精挑細選來的,各個都立了軍令狀。過了今晚,不知有能幾人還能再站在她的面前。
跟青鸞比肩而立的蘇鳳璃,心情更加複雜。江孚內亂一日不休,自己人打自己的戲碼就會繼續上演。他心痛的不光是即將枉死的兵將,更讓他痛心的是被權利迷了心智的蘇芙兒。雖然從記事起,兩人無言的角力就從未停止,但這次跟以前都不同。這次,他們兩個之間,只能有一個生存。
蘇鳳璃希望,生存下來的會是自己。
即便殘忍,他也必須如此去想去做。沒有人會心甘情願坐以待斃。
青鸞向蘇鳳璃交代幾句便往西面去了。她跟蘇鳳璃兩個分頭行事,只等訊號一發,殺蘇芙兒個措手不及。
西面山林之中,藏著的是夜濯漣他們費盡心思網羅回來的兩百頭黑牛。每頭黑牛的犄角上都綁縛著兩把尖刀。
雨勢愈來愈大,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沙沙的疼。
將近子時,蟄伏在此的黑牛早就不耐煩了。青鸞目下,就是蘇芙兒的軍營所在。夜色深沉,雨勢兇猛,在營地周邊散發著若有似無的磷光,讓青鸞著實摸不著頭腦。
她揚起白玉似得雙手,半空裡和著雨水輕拍兩下。隊尾的小六得了她的命令,手執小匕首,突地刺破了離他最近的一頭黑牛的屁股上,黑牛被刺的疼痛難當,撩起蹄子捨命狂奔。周圍的黑牛也都暴躁起來,跟在它後面,直愣愣往蘇芙兒的軍營裡奔去。
此時,夜半更深。兵將正在酣睡,她們仗著有幻君在營地周圍佈下的毒蟲怪蟒,警惕性減低到最小。
青鸞方才在坡上所見的磷光正是蟒蛇身上的鱗片映著絲絲雨簾所發出的。
黑牛奔騰而下,遍地毒蟲怪蟒窸窸窣窣的往黑牛身上聚,黑牛吃痛,發瘋了一般往營帳裡衝去。一時之間,腥臭氣和著雨水的清涼慢慢瀰漫開來。可憐前一刻還在睡夢中的兵將,連武器都來不及拿,就被黑牛頭上的尖刀挑破腸肚。
有僥倖躲過的,四下奔逃。
頓時,牛嘶叫,人哀嚎。
怪蟒長蟲被黑牛踐踏的殘軀滿地。蘇芙兒的軍營裡剎那間人仰馬翻,亂作一團。
還在做春秋大夢的蘇芙兒被渾身傷痕爬進帳來的小校搖醒,她勉強張開惺忪的睡眼,懶洋洋的問道,“何事?”
“不……不……不好啦,有人……不……不是……有牛……有牛!”小校語無倫次趴在蘇芙兒跟前比比劃劃口齒不清的回道。
蘇芙兒往半掩著的帳簾一瞅,只見人影憧憧,四散奔逃,立時清醒。顧不上披衣服翻身而起,一腳踹開開小校,“沒用的東西,邊上死去!”
穿著單薄中衣的蘇芙兒站在帳前,本來井然有序的軍營變成亂糟糟一片。她隨手抓住一個疾奔逃命的小兵問道,“幻君呢?”
小兵看也不看她,隨口應著,“小的不知。”趁著蘇芙兒愣神的功夫,趕緊抽身逃命。
蘇芙兒愣在那裡片刻,便瘋了似得朝幻君的營帳跑去。沿途還小心的躲避著四濺的鮮血,毒蟲殘骸。
蘇芙兒撩開幻君的營帳,只見裡邊一燈如豆,燈下有人背對著她,她心上一喜,疾步而入,“幻君,快快幫……本宮。”她話未說完,兩把明晃晃的尖刀便架在她頸上。
燈下人慢慢迴轉身,胸有成竹的展顏一笑,“皇女為何如此匆忙,鞋都不穿就跑了出來。”
“哈,本宮當是誰呢?原來是御琺女帝?”蘇芙兒雖被逮了個正著,卻絲毫不肯示弱,脖子直挺挺的動也不敢動,朝青鸞橫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