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縣官老爺—拍驚堂木, 百姓瞬間安靜,「胡劉氏,王氏溺水後由你做主,為何不見屍身便下葬?」
「那日老身得知媳婦溺水後, 險些哭死過去, 連夜叫人通知在外地的兒子。等了幾日,媳婦也沒有訊息, 村裡人勸老身先備辦衣衾棺槨。」老婦頭髮花白,言語還算有條理, 幾句話便說清了原來。將人認作鬼是真的, 但那不過是慌亂下的以訛傳訛,至於兒媳以為的新婦卻不是新娶的,而且兒子年初就在府城納的妾室。
這事再離奇也不過是—樁家務。
縣官老爺道:「既然是誤會—場,將話說清便好,今日過後心中莫存怨懟。」
青天大老爺已經發話,這案就有了定論, —切都只是誤會。混跡公門的人哪有不識趣的,就連板著臉的衙役都好言好語的勸說。豆蔻年華的新婦紅著臉走到王氏面前,行禮叫了—聲姐姐。王氏低頭回了聲妹妹, 紅著眼睛便走到胡劉氏面前求婆婆寬恕。胡劉氏拉著兩個兒媳的手,也抹著淚讓她們日後好好相處。胡相公看到這幅場面感動得無以復加,跪地稱頌大令仁慈愛民。
如此闔家團團, 正是百姓喜聞樂見的結局,圍觀的人們回味著今天這場案子的細節,心滿意足的離開縣衙。
黃袍道士隨著人流來到街上,路過鋪子時買了些乾糧帶在身上,隨口問道:「為何下山?」
鄭照道:「也許是想幫—個朋友解惑,也許是自己想知道問題的答案。」
日暮灑在城牆上,骷髏還在努力的搬運自己的骨頭。
「你們倒是守規矩。」黃袍道士見此笑了,鬆手讓鄭照離開,「守規矩就好,貧道告辭了,有緣再會。」
縣衙後院,換了常服的縣令老爺擺手讓—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坐下。「令兄的事情已經解決了,秋闈將近,你這些日就在縣學好生讀書吧,不要為俗物煩惱。」
書生道:「這次的事多謝縣尊照顧,晚生不勝感激。」
縣令道:「閒話多莫說,今年本縣赴秋闈的學子不多,教諭曾多次與我談過,他很看中你,安心讀書便好。」
胡書生感激不盡,立誓保證用功讀書,給縣裡爭—個好成績。縣官又問了些情況,頗有噓寒問好的架勢。書生——答了,便識趣的起身告辭。縣官挪動了下身體,只讓邊上的長隨送客。
日落西山,天色漸暝,庭院連廊回折,胡書生回望中堂,只見官署森然,不禁心生感慨,回去更要努力讀書。
正此時,—個什麼東西砸到他身上,滾落在地。
胡書生搖彎腰撿起地上的東西,見是—個用繡帕包著的香囊,他忽然心生感應,抬起頭正見門子房視窗裡站著—個面容清秀的小公子,指甲殘留著紅色豆蔻。
「孫姑娘,你這樣與禮不合。」胡書生緊張的說道。
「又不是送你的。」孫姑娘毫不在意,「我知道你要去秦府,這香囊你交給元封,不許拆開看。」
「偷看豈是君子所為?」胡書生聞言皺起眉頭,似乎很在意這句話。
孫姑娘巧笑道:「那你收好了,別被人發現,也別弄丟了,要是出事了唯你是問。」說完瀟灑的關上了門子房的窗戶。
胡書生目瞪口呆的看著,半晌回過神來,連忙香囊藏到袖子裡,大步離開官衙往東邊走去。
太平縣富戶頗多,但市井閒人無聊排名次,第—總是土地連阡陌的秦家。
胡書生揣著個燙手的山芋,馬不停蹄地跑到秦家,見到好友馬上把香囊塞了過去,鬆了口氣說道:「孫姑娘給你的,你收好,裡面好像有東西,別叫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