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初次相見,他們也像現在這樣迎面而立。然後,顧南亭忽然動作,一記重拳招呼向馮晉驍面門。利落狠猛,毫不手軟。馮晉驍當然不會坐以待斃,還擊是本能反應。就這樣,古城中,夜色裡,兩個男人大動干戈。
此時此刻,顧南亭的視線落在馮晉驍右手背的紗布上——竟然和那時一樣,他也受傷了,為了保護蕭語珩?怎麼別人的經歷,細節都能對上,偏偏自己的卻不行?如此的匪夷所思讓顧南亭的神色愈發地凝重。
蕭語珩眼巴巴地看著顧南亭,期待他伸手。
等待的時間裡,馮晉驍固執地任由自己的手僵在半空,置尷尬於不顧。
終於,顧南亭遞出手,重重地握了下他受了刀傷的右手,“久仰馮警官大名。”
當然是疼的。很疼。馮晉驍面上卻不動聲色,“顧總的名字才是如雷貫耳。”
程瀟聽不下去了,她抬眸示意夏至。
夏至領會,上前一步拉住蕭語珩的手:“走吧,我們去車裡等。”
蕭語珩不情願,但顧南亭有吩附,她不敢忤逆。
馮晉驍洞悉了她的心思,笑了,“去吧,回頭我給你打電話。”
蕭語珩戀戀不捨地看著他,“那你別忘了呀。還有,小心手上的傷,對了,我欠你的錢……”
在顧南亭的臉色徹底沉下來前,夏至把蕭公主拽走了。
程瀟拉著自己的飛行箱也要走,手腕就被人扣住了。
是顧南亭,他說:“車鑰匙。”
程瀟接過他的車鑰匙,朝馮晉驍微一點頭,轉身就走。
她所不知的是,自己和馮晉驍點頭致意的舉動,令顧南亭心生不悅。當然,面對這種事,程瀟的態度永遠是:“你不高興?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顧南亭也是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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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三個女孩子走遠,馮晉驍率先開腔,他語帶歉意地說:“把她牽扯進來,是我的責任。不過我保證,同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似乎從初次見面,馮晉驍就因為蕭語珩對自己有所忌憚。談忌憚並不恰當,確切地說,是謙讓?禮讓?還是敬重?從前顧南亭因對蕭語珩的執念對他看不順眼,現在卻是,每每想到剛滿二十歲的蕭語珩曾因他的疏忽大意而遭遇磨難,就控制不住地想要訓斥他。
訓斥?面對準妹夫,身為舅哥的顧南亭一字一句:“你拿什麼保證?只怕再經歷一次,你一樣心有餘而力不足。”
馮晉驍把他的不滿理解為蕭語珩因自己警察身份遭遇了險境。不過,他還是聽出了對方的語裡有話,“顧總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顧南亭眼前閃過很多場景,蕭語珩含淚的雙眼,馮晉驍怒不可抑的面孔,以及醫院裡那令人不舒服的潔白和消毒水的味道,都那麼的傷感而沉重。他冗長地撥出一口氣:“我就這麼一個妹妹,讓她像公主一樣無憂無慮的生活,是我的心願。現在,他遇見了你。”
注視著馮晉驍的眼睛,顧南亭說:“凡事都未必一帆風順,尤其是感情。我只想提醒你,既然相識,看在珩珩被我們寵慣了的份上,相處中多讓著她點,多為她著想。”
他的語氣並沒有緩和之意,依然和臉色一樣,冷漠倨傲。但馮晉驍卻覺察到了那言語背後深深的兄長之情,以及隱隱的囑託。其實,馮晉驍並不是太確定,顧南亭的所謂感情,是不是指自己和蕭語珩。就在他想否認“我們只是一般朋友”時,蕭語珩天真無邪的笑容莫名地浮現在眼前,於是,他承諾說:“放心,我會的。”會謙讓她,會保護她,會……怎麼樣呢,馮晉驍此時回答不了自己。
如果顧南亭什麼都不知道,他或許會因為馮晉驍的承諾有所安心。然而,預知有時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