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
“如何?”劉光世寫完奏摺,蓋上江東宣撫使司的大印之後,轉頭笑吟吟地問。
想起慘死在王慎和陸燦手上的外甥易傑,酈瓊心中有滔天恨意湧起。如果沒有意外,這份摺子一送上去,姓王的至少有一個承信郎武勳到手,又叫人如何甘心?
表面上,他裝出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低聲道:“平叔,自你起兵以來,先是在河南府戰李成,後在淮北討伐李昱,雖然犧牲極重,可屢嘗敗績,朝中已有換帥之聲,你的地位已然不穩。”
“我聽說有人上奏官家,讓張德遠過江節制江北諸軍。”
“這個張相自知樞密院事之後,好象對軍務興趣頗大,此奏未必不是他派人試探官家口風。而王慎就是他派出的心腹,這次過江,未必不是來摸江淮諸軍的底細,張相這是未雨綢繆,提前準備啊!”
“斬殺李昱之功,若歸張浚,他過江主持軍務之事就水到渠成了;若歸平叔,則平叔的地位穩固。”
“是的,平叔在劉、苗之亂時有保駕之功,可張德遠也有,且地位高過你,不能不防。”酈瓊說到這裡已是痛心疾首了:“沒錯,是得為王慎請功,可你的功勞也不能一字不提啊,咱們淮西軍的功勞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否則,人心不服。”
“原來國寶是擔心這個呀!”劉平叔卻撲哧一笑,指著酈瓊道:“國寶啊國寶,你也是擔心太過了。如果我與張相爭功,那才是麻煩了。”
酈瓊大奇:“在下不明。”
劉光世道:“我問你張浚是什麼人,登進士第,歷樞密院編修官、侍御史,現在又是知樞密院事,官家手頭最得用之人,朝廷文官之首,日後做宰相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我與他爭,就是和文官們爭。真惹惱了他,隨意在官家那裡說一句話,我的地位才是真的不穩了。”
他嘆息一聲,說:“歷來朝廷最忌諱的就是咱們這些帶兵之人,就算你功勞再大,地位再高,還能比得過當年的狄青?在文官們眼中,咱們只要手上有兵,就是藩鎮。國寶,我且問你,咱們這種武人該如何做官?”
酈瓊:“還請教。”
劉光世微笑道:“首先是離權力和朝廷黨爭遠一點,也就是說離文官們遠一點。不管人家是樞密使還是宰相,你眼睛裡只有官家。要記得,咱們大宋只有一個當家人,那就是陛下。不能誰對你好就跟他走得近,誰和你不和,你就要跟人家鬥。文人嘛,就是見不得別人好。你別看現在張德遠風光一時無兩,保不準有朝中大員看他不順眼。咱們和他爭功,說不好就有別的大員過來拉攏,那就是走上不歸路了。這種黨爭,你我看看就好,千萬別介入。”
“其次得懂得讓功讓權,其實啊,這功勞大小真不要緊,重要的是官家對你放心。這一戰,我不居功,可官家心中卻有一筆帳。只要官家對我放心了,就什麼事也不會有?”
說到這裡,劉光世來了興頭,得意地說道:“國寶,我這幾年吃了這麼多敗仗,可官家對我依舊信任,甚至沒有絲毫的責備之意。道理很簡單,陛下知道我這人呀打仗不成,換成一個能打善戰的人,若是有了二心,官家放心把這麼多部隊和這麼大地盤交給他嗎?所以啊,某吃的敗仗越多,得到的信任越多。因為官家知道,只要他願意,隨時都能把某給換下去,也不會有任何後患。”
“張德遠要軍功,給他就是。他一個文官,差一步就進政事堂宰執天下,還要這麼多功勞做什麼?他在軍中威望越大,朝野呼聲越大,過江帶兵的希望越是渺茫。”
酈瓊以前對如何為將做官心中雖然依稀有個念頭,可哪裡會想得這麼深。頓覺背心有寒毛豎了起來:“平叔一席話真是撥開雲霧見青天。”
劉光世哈哈一笑,叫了一聲:“來人。”
一個幕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