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先前協議,田見秀這支三千兵馬的糧草由朝廷供給,注意,僅限糧草補給,餉銀什麼的則還是由李闖出,可實話說朝廷就是連糧草都不想拿的,但畢竟用著人家的兵,不出錢算了總得給口吃的吧。 但朝廷也是糧草吃緊,便最後由常宇拍板,沿途補給。 也就是說,走到哪兒要到哪兒。 前文也說過,兵馬過境討要補給全看城裡頭的人給不給面子了,給你口稀飯是人情,不給你是本份。 可如今北境失收,地主家餘糧也不多了,誰也不願意拱手送人,何況是給李闖的兵馬補給。 但這次卻又不能給不給,這是東廠大太監下的口諭! 如今雖然沒有兵馬大元帥,但大太監就相當於天下兵馬大元帥,你再不喜歡他,但他的話你得聽,誰不聽話收拾誰。 這才有田見秀部一路從黃河要飯要到了海邊,倒也沒餓著。 對,也僅僅是沒餓著。 沿途所經城鎮,那些地主們倒也給了補給,但補了啥,補了多少則要看人家心情了,反正沒人會給要飯的山珍海味,都是剩饃餿飯。 直至到了登州府,田見秀部才見了葷。 初到登州府時,來迎接的田見秀部的就是鄭鴻逵,當晚便為其大擺延席接風洗塵,令田部上下既驚又喜,他們很多人不知道為何一路都是白眼,到了地頭鄭鴻逵則這般熱情。 田見秀則為部下釋疑:出身相同,感同身受。 鄭家是大海盜出身,他們陸地反賊出身,同屬綠林道,且投誠之後也備受白眼。 天下綠林是一家嘛。 款待賓客,少不了大魚大肉,肉雖不多,但魚管夠,因為這兒靠海,最不缺的就是魚,或許當地人吃膩味了,但對於三月不知肉味的內陸兵馬來說,這就是天下無以倫比的美味。 與鄭芝龍的水師總兵和鄭芝豹的副總兵相比,鄭鴻逵的官職並不大,他雖駐防蓬來水城訓練水兵,實則這地方只算個水兵營,他也只是個小小水師遊擊將軍。 可別不把村長不當官,雖只是個遊擊,但鄭鴻逵依然是登州水師的一把手,就是連登州巡撫(又叫登來巡撫)曾化龍都要給他幾分面子,原因很簡單,鄭鴻逵的背景太大,除了背後的鄭家之外,他還是大太監欽點來登州重建水師的。 所以在籌建水師上曾化龍是幫過不少忙的,這期間兩人也逐漸交好,所以當田見秀部抵達登州時,外人多以為是朝廷增兵海防,但曾化龍卻也從鄭鴻逵哪兒知曉,這是一招暗棋,名為增兵擴大水師,實則是借道暗度朝鮮。 曾化龍雖不知朝廷此番用兵之意但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但最為頭疼的還是這三千兵馬的糧草補給,登州雖未遭戰火,但這兒本是貧瘠之地,官倉存餘寥寥,一下來了三千張嘴吃喝,壓力頓增,若是吃個一天兩天倒也罷了,但這部兵馬不可能來了就走,少說也得盤桓十天半月,連吃帶拿不是個小數目。 但終究還是被他想出了辦法,以鹹魚代替糧草。 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登州沿海,漁民平日漁貨吃不完都會醃製晾乾當備糧,而內陸來的這些士兵正好又稀奇這玩意…… 於是一天三頓,稀粥鹹魚加窩頭,燉魚烤魚加魚湯士兵們頓頓有肉樂不可支,衙門每日開支糧食也寥寥,一舉兩得。 現在,曾化龍就想著,趕緊將他們送走,少吃一頓是一頓,一旦將這幫送走了,他們就是到了朝鮮喝西北風也與自己無關了。 只是如意算盤打的再響,也終究逃不過大太監的算計。 鄭鴻逵悄悄的告訴曾化龍,大太監有密令,這撥人離境之前當為其備足半個月的乾糧! 曾化龍怒不可遏,拍桉而起:當我登州是肥肉啊,吃拿卡要不撥一分一文,就要上奏朝廷,卻被鄭鴻逵勸住了:“此事隱秘,不可妄言,若壞了事,只恐後果不堪,待事過再奏不遲”。 意思就是朝廷派兵入朝鮮本事機密之事,據說朝廷裡知道的人都寥寥無幾,你這一吆喝弄得朝野皆知,那就是洩密,若壞了事,皇帝一怒之下不得抄你家滅你族啊。 無奈之下,曾化龍只得先忍著了。 至於為何朝廷不撥付糧草而是讓地方出,這件事常宇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首先朝廷就沒有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