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中兩盞,幽幽地放著光。
陸仲晗雪白中衣,長髮垂肩,鋪好被子,回身見她還坐在塌子上不動,因笑,“不睡麼?”
“就……就睡”蘇瑾磨磨蹭蹭地下了塌子,只覺那放書的地方,一旦她離開,就赤果果地暴露在“敵人”眼皮底下,說不出的心虛。
陸仲晗也不理她,自上了床,依在床頭斜著她。
蘇瑾嘿嘿笑了兩聲,先把帳子放下,然後才鑽了進去。猶自心虛地扯他,“快睡了,好睏。”只要他一睡,明兒或得個什麼空子,好把東西收起來。
陸仲晗“嗯”了一聲,躺了下來。
蘇瑾心裡登時一鬆。
提著的心剛放下來,只見身旁的人“呼”地翻身坐起,一邊下床一邊道,“哪裡來的風。”說著就向塌子撲去。
蘇瑾尚還不及反應,那“畫冊”已被人拿在手中。
“我滴娘”蘇瑾挑簾瞧見,暗呼糟糕,頭一縮,迅速鑽進被子裡,作沉睡狀裝死。
陸仲晗自猜那是書,心中猜了一百猜,最多也猜到那些個《痴婆子傳》一流地書,卻不想竟比那些東西更……更……
隨後翻到一頁,正是“鞦韆行樂圖”,臉“騰”地紅了。向帳內咬牙低喝道,“蘇瑾兒”
蘇瑾縮頭在被子裡,沒聽見,沒聽見
陸仲晗挑開帳子,將人撥蘿蔔一般,自被子裡撥出來,拿書送到她眼皮子底下,沉聲問,“這是什麼?”
蘇瑾見躲不過去,睡眼朦朧狀掃了一眼,“啊,是畫冊吧?”
“畫冊?”陸仲晗咬牙挑眉,臉黑如鍋底。
“嗯,不是麼。你看這山遠水近,草濃花豔,筆法細膩,難得是纖毫畢現,當真是一本好畫冊呢”蘇瑾見被發現,索性與他打起哈哈,指著那畫上女子一本正經地道,“諾,這女子蛾眉淡掃,神態逼真,我瞧著倒象唐寅,唐公的筆法呢,莫不真跡?”
說著劈手自陸仲晗手裡奪過來,左右翻看,邊點頭,“象是呢,估計值不少銀子……”
陸仲晗原想興師問罪,誰想,她竟一本正經地說起什麼筆法,遂翻上了床,也一本正經地點頭,“夫人如此說,倒還有幾分道理。來,與為夫一同賞賞唐公地真跡……”
一邊說,一手將蘇瑾攬在懷中,手臂如鐵桶一般箍著她軟綿腰肢,趁著外頭的燭光,一一翻指給她瞧,“這副不錯,唐公境界與我等凡夫俗子確實不同……”
“還有這副,山寺幽深,桃花怒放,草木葳蕤,溪水淙淙……”陸仲晗又翻到一副“山寺行樂圖”,一本正經地點評,“……難得遊人如此悠哉……”
蘇瑾一個人看不算什麼,哪禁得住與他一同看,一張臉因羞澀,又因悶笑,憋得通紅,他的氣息又湊在耳邊,一股股熱氣衝入耳蝸,避又避不開,知他是故意地。
正尷尬之際,突聽他一句“遊人如此悠哉”,再想那畫的內容,再也憋不住,伏在被子上咭咭咭地笑將起來。
陸仲晗一個轉身,半個身子罩在她正上方,雙眸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你笑什麼?”
蘇瑾忙忍了笑求饒,“夫君我錯了,日後再不看這些畫冊了。白浪費了銀子,我卻瞧不懂”
“瞧不懂麼?”陸仲晗手順她的腰蜿蜒而下。
蘇瑾忙躲開,縮到床一角,“嗯,瞧不懂~”
陸仲晗伸手將她拉回來,若有所思,若有所指,又一本正經地說,“無妨,為夫教你”
蘇瑾只咭咭咭地笑。
小秀和春草兩個,在東廂房做活兒,聽到正房傳來的隱約笑聲,兩人也對視而笑,因今兒三夫人傷心,府裡一整日都氣悶沉沉地,難得小姐只這麼一會子就哄得姑爺開心。
小秀因笑道,“還是小姐有辦法。”一言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