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微微點頭。一邊與周媽媽說閒話,一邊聽側院的動靜。
及至將到午時,才有媳婦過來回說,那院兒的人散了。不多時陸仲晗大步進來,面容平靜,仿若無事人一般。周媽媽給二人上了茶,帶媳婦子到廚下整治飯菜。
蘇瑾好笑地看著他。陸仲晗被她瞧得赫然,偏頭躲過,“看什麼?”
蘇瑾笑了,“大老爺好威風,在衙門打人板子,在家仍舊打人板子”
次日蘇瑾去瞧梁小青,與她說了這邊的事兒,梁小青不滿地道,“姑爺早該管管了,若第一回管了,還會有第二回?這回管得也遲了,葉媽媽幾個都走了呢”
蘇瑾一邊逗弄著剛舒展麵皮的小女娃兒,一邊道,“外祖家的幾人,若我幫親不幫理,我便說她們沒一點錯處,沒一點毛病。可是,小青,你信麼?”
梁小青皺起眉頭,對她這話很是不滿。
蘇瑾撇了她一眼,抓著小女娃兒肉呼呼的小手輕輕玩著,繼續道,“我這麼想是為姑爺,可不是為了家裡現今的幾人。反正親戚呀,即便沒什麼矛盾,在一處處久了,也會有磨擦。他若在葉媽媽幾人面前這麼發落人。可不叫葉媽媽幾人看笑話麼?旁的人雖沒多大份量,那林媽媽終還是老太太在跟前得臉的……”
梁小青嗤了一下,聲音卻緩了下來,“小姐就會替姑爺開脫”
蘇瑾笑笑,不再說話。
轉眼到了迎年月裡,梁小青家的小丫頭出了滿月,一家人開始準備啟程回鄉。孫毓培與閔晨再次自關外回來,不過卻沒再來縣衙,只叫人將所販羊毛送來,並言說,為了明年春天的生意,二人動身去武夷山的茶產地,要早早與茶民商定來年的合約。
蘇瑾知他們安然無事,也放了心。至於來不來的,倒也不甚在意。
臘月初三,是個冬日裡少有的好天氣,梁小青和張荀定了今日啟程回鄉。蘇瑾看梁小青所乘的馬車,車身寬大,車簾密厚,裡面燃有上好的銀絲炭,半點菸氣也無,且裡面極暖和,也放了心。
望著馬車愈走愈遠,蘇瑾嘆息一聲,和陸仲晗笑道,“如今可真真是隻剩下我一人了”
陸仲晗挑眉,“我不是人麼?”
蘇瑾撇了一眼身後跟著的陸家人,笑,“你是外人”
陸仲晗很是不滿,她可從未說過,什麼外人不外人的話
蘇瑾不理會他的不滿,再次望了望遠去的馬車,笑道,“回罷”
西北的冬日乾冷異常,風沙亦大。本就顯得破舊的秀容縣,到了冬日顯更愈加地荒蕭。蘇瑾除了隔幾日去坊中瞧一瞧之外,大部分時間便閉門不出,或在屋內看書,或者織毛線護膝,或者睡覺。
這毛線是她坊中混和了棉花與羊毛等坊成的八股線,手感雖達不到前世流水線生產出來的毛線的柔和程度,於她的坊子而言,亦算是進了一大步。
現今阮大幾人正搗鼓著打製十股線紡線機,或者十二股錢。這種極粗的線是上不了織機地,不過因他們想出個手編的法子來編制毯子,正好用上粗線,且愈粗愈好。粗線編出來的毯子不但厚實,而且出活極快,也趁得起價錢,最最適合用來做地鋪毯。
蘇瑾也是因長勝偶然說起,大堂之上,雖有炭盆,但冬日的穿堂風也是極冷的,陸仲晗每次放告,總要凍上幾個時辰,便想起前的護膝、毛褲來。
她中不會織很複雜的樣式,在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因見同學們都學這個,不免也跟著學了幾次。普通的花樣倒是會的。
若能織好並推廣開來的話,那麼,羊毛線的銷路便進一步擴大。此時尚沒有什麼彈性面料,冬日保暖的衣物不過是棉褲棉襖子之類的,雖暖和卻不夠貼身,亦不夠輕巧。
這也算是晦暗冬日之中,蘇瑾除了睡覺和數銀子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