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著了嘴,竟給我一種它能張嘴吞下整個月亮的氣勢。
以前幼清的奶奶給我講過一個故事,她說南方有一種貓,叫金華貓。此貓若被人從山間捕獲,豢養三年後,就會每晚蹲在屋頂等待月出,他一整晚都保持一個姿勢,月出雲的時候便張嘴吸取月之精華,不出七七四十九天便能化作妖貓,變出人形,迷惑人間。
銀條兒在我沉思時忍不住對著那貓吼了一嗓子,我嚇了一跳,再回神時,那空調室外機上已經貓走茶涼。大晚上的,對面單元漆黑一片,看不見一星點的光,我於是就又躺下了。人雖然躺著不動,腦子卻開始胡思亂想,銀條兒好像受了什麼驚嚇,一直窩在我床腳邊不肯挪騰,每次我把它踢下床,它嗚咽一聲後又爬了上來。睡了一會,銀條兒自己跑去陽臺撒尿,我只覺床一輕,迷迷糊糊,睡意又開始襲來。睡了沒多久,我覺得腳邊有些沉,下意識得喊了一句,&ldo;銀條兒,下去‐‐&rdo;,可是當我把腳在床沿胡亂一掃,並沒有掃到銀條兒厚實溫暖的肚子。我眯著半隻眼,撐起身,卻見剛才夢中那女人正半跪著坐在我床尾,滴著血的手裡捧著一摞金子。我以為我會尖叫,會起身開燈,但是我都沒有,當極端的恐懼襲來時,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將被子一蒙,騙自己什麼也沒有發生。不一會,我握在手裡的被子開始往後退,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撕扯著它。我用腳緊緊壓著被子的尾部,雙手合在胸前用被子將我的頭矇住,我感覺那東西一寸一寸從我的小腿、大腿、腰部攀附上來,好像馬上就要掀開我蒙著的被子,讓我看見她那張漆黑的臉。
肩膀上的重量逐漸沉了,我甚至能聽到她的呼吸聲‐‐
&ldo;啊‐‐&rdo;久違了的尖叫從我的肺中穿出,腦跡全是亮眼的白,白得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ldo;汪汪汪!&rdo;一聲狗叫將我拉回現實,銀條兒趴在我肩頭用溫熱的舌頭舔著我的臉頰。我急忙起身,臥室內一片漆黑,窗戶被鎖得好好的,我這才發覺,原來剛才的一切全部都是夢。我抱著銀條兒,睡意全無,腦子暈暈的,一摸額頭,全是汗。銀條兒很快又睡著了,打起了呼嚕,我將它放在床尾,它很愜意地蜷身,用溫熱的肚皮圍住了我冰冷的雙腳。
我發了一會呆,想從床頭拿一本書來看,卻發覺床頭多了一杯水。盛水的玻璃杯上,印著紅色的唇印。我將眼睛閉了閉,又睜開,發覺那杯水依然在,並不是我的幻覺。
我將整個房間的等開得很亮,甚至連廚房間的燈都開了,但我不敢靠近灶臺,我害怕灶臺上出現什麼詭異的情景,會讓我在這個孤身的公寓裡驚嚇猝死過去。畢竟,我只有我一個人。從客廳回臥室時,我拿了茶几上的一片佛卡,那卡上畫著一尊觀音,背面是心經。我將那卡貼在腦門上,默默唸了心經的前兩句,感覺心裡的恐懼稍稍矮下去了一截。整整一夜,我開著燈,在臥室裡抄寫心經。天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鳥兒便開始歡叫了。我起身拉開窗簾,讓陽光灑進來,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臥室內的陽光有些僵白。
等氣溫再升高一些,到了上午九點鐘,我吃了點麵包,開啟畫架,開始畫那個我夢中出現的女人。僅僅只是用鉛筆在素描紙上勾勒了幾筆,夢中那種急劇的恐懼便開始發芽,在我的身體裡由內往外地撕扯。記得以前讀《聊齋志異》,讀時不覺吃味,讀完後,無端端地在某時某日想起,竟能憑空飛起冷汗,叫我無比害怕,從此便再不看《聊齋》。我畫那女人時,已隱隱有些害怕,待到畫完,我甚至都不敢長久地看那畫卷,害怕畫卷裡的人活動起來,伸出一雙白手將我按住。我把畫卷進畫筒裡,收拾了些衣物,就往長青寺趕。計程車司機見我下午去長青寺,不由得問了句:&ldo;我可從來沒見過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