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卻是心滿意足的暖意,外頭那些事情帶來的沉重壓力此時反而不算什麼。如今已近中午,他自然是讓人去吩咐李嫂多準備幾樣菜蔬點心。然而,只陪著父母說了一會兒話,他就瞧出張倬彷彿另外有事對自己說,忙找了個藉口和父親單獨出了門。
到了外間,張倬便直截了當地說:“我和你母親離京之前,皇太后曾經召見了你母親一回,對她很是和氣善意,只你母親是不善於在這上頭上心的人,究竟有什麼暗示她也說不上來。倒是有一回皇上突然微服駕臨英國公府,我恰好在那兒,因緣巧合見了一面。有輔大哥在旁邊,我倒也還應付得來,皇上一時起意還打算委我一個職官,好在我以才疏學淺推辭了。”
能夠有張倬這樣一心維護的父親,張越自然覺得高興。可此時聽到這一說,他不禁訥訥說道:“爹爹這又是何必,哪怕不是什麼實權要職,也可以先接下來,畢竟您也是正兒八經考中的進士,之前也做過縣令這樣的正印官。”
“我志本不在此,當初不過是想爭一口氣,但既然有你,我何必非得佔著那幾個有數的位子?二品三品的位子統共才有多少,難不成我也放一個布政使?好了好了,你是我兒子,應該知道我那點想頭。這次我到廣州之前,早派了兩個精幹管事來這裡打理產業生意,你若是用錢,不拘多少儘管去取。其實我來這裡也是你袁伯伯的意思,京師雖好,我也不能一直窩在家裡養病,還不如到這裡來,好歹是上陣父子兵,不必在遠方看著你忙活。”
廣東乃是極南之地,縱使皇帝亦是鞭長莫及,因此張越上任以來一直是小心翼翼,可謂是走在那一根不偏不倚的獨木橋上。本地錦衣衛指望不上,而袁方的眼線幾乎都在北京南京之間的那一片中原之地,張輔的名頭在這裡也不好用,他這個布政使調動不了一兵一卒。所以此前他做事再不像從前那般激進,那般毫無顧忌。正因為如此,他更覺得父親來得及時。
“爹爹既然這麼說,可就別怪我這個做兒子的隨便差遣您。如今廣東夏稅已完,市面上糧食卻很有些不足。此事我已經有些計較,只當初連生連虎留在京師照料族學和莊子,老彭雖說外粗內細,可和有些人打交道卻還是不適合,得勞動您派人和一些商行聯絡。眼下已經到了用飯的時候,晚飯後您到我書房詳談如何?對了,還有一件事忘了對您說,劉師傅他們的船正好停在廣州港,此前還幫了老大的忙。”
“哦,老劉也在?”張倬聞言頓時笑著點了點頭,“好,既有他回來了,我也有個幫手。長夜漫漫,晚上咱們父子促膝長談,我倒要聽聽你的好章程。”
第十五卷 觀南海 第018章 雪上加霜和雪中送炭
此前廣東布政司衙門的一大幫屬官還擔心張越上任會奪去自個的權柄。影響自己的利益,事到如今,他們卻都欣喜來了一個官品最高聖眷最好足以扛責任的,眼下都是事無鉅細全都拿來呈報。一連幾天,眼看各縣夏稅徵收已經是初具眉目,眾人齊齊鬆了一口大氣。可就在這當口,來自大藤峽的一封軍文卻沉甸甸的擱在了大堂案頭。
“又要徵調軍糧四萬石?鎮遠侯究竟知不知道,咱們這兒的大水才剛剛退下去,不少地方的稻田直到如今還浸在水裡頭!”
夏稅不過八月,秋糧不過二月,這是朝廷歷來稅賦的規矩。廣東是南方,習慣上自然是以稻米為主食,麵食為輔,於是在耕種土地上頭也是稻遠遠多於麥。由於此前的颶風暴雨影響的並不是全境,五千餘石的夏稅麥子在緊急核查之後,最終還是成功湊齊,但明年秋糧的百萬石米卻是大受影響,因為廣州府肇慶府不少州縣的稻田都泡在了水裡。
偏生在這種節骨眼上,糧行的米價卻是越走越高,官府糧倉由於所存不多,竟是沒法平抑糧價。倘若再徵調軍糧。也就意味著廣州府和肇慶府兩地的糧倉不但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