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橫店初雪。雪花不大,卻很密。風吹著如沙的雪粒,無孔不入。不冷,但雪粒每每飛進脖子與衣服的間隙,還是讓人冷不丁的顫抖一下。
此時,《一枝梅》已經到了收尾階段。
這一日,劇組的人乘上大巴,準備前往外景地。
殺青就在眼前,工作人員也很是放鬆,有說有笑。前排,李利國跟幾個副導演說著今天的工作。後排,萬年跟林庚新嘲笑著車窗外的飛雪,這南方的雪就是遜,換到我們北方,這雪應當如何如何啊,聒噪得不得了。
最後一個劇情單元中,林庚新飾演的是關外女真人臥底。從小生活在京城,負責為努爾哈赤打探訊息。此人化名傅春,冒充晉商子弟,定居在國子監周圍,伺機打探情報。
劇中,林庚新跟萬年的互動很多,兩個角色屬於那種一見如故,恨不得抵足而眠的好哥們。一個多月的戲拍下來,倆人還真就成了鐵哥們。
嘉靖曾經說過,這世上,有兩種人可信,一種是笨人,一種是直人。
笨人沒有心眼,直人不會使心眼。林庚新估摸著就是直人,性子直,想啥就說啥。
不多時,劇組到了城門口。
這裡是佈景的邊緣,城牆高聳,上書“金川門”三個大字。
明朝時,金川門因流經此處的金川河而得名。光緒年間,火車鐵路就經過金川門進入城內。後來金川門拆除,只留下了這個名字。
今日要拍攝的戲份,是傅春因兇案而被貶謫,而一枝梅與燕三娘兩人前來送行。
李利國想趁著下雪,拍完這最後一段場景。著急忙慌的佈置完拍攝現場之後,他喊道,“預備,開始。”
飛雪飄搖,風聲散亂。
略顯古舊的城門邊上生著青苔,青苔上又落著白雪。
女真人為了偷取新式火槍的設計圖,密謀殺死了馮琦與趙士禎。而傅春作為密諜,必定要替他們掩蓋。最終兇手伏法,而傅春也鋃鐺入獄。
不過,在眾人的斡旋之下,傅春未被處死,而是被判流放西南邊疆為奴。
兩人站在城門裡,一人牽馬,一人抱著行李。而另一人則形單影隻,一身白衣,枯瘦蒼白。
林庚新望著面前兩人,淡淡道,“兩位此時前來,是為了嘲笑我嗎?”
“當然不是,小春,我們是朋友!”劉思思急道,聲音略帶焦急。
林庚新不知可否,笑了笑,望向萬年,“沈兄,或者說,一枝梅,你是如何看出,我才是女真人派在京中的間諜?”
“天網都有漏,何況是你我。”萬年嘆息一聲,“還記得,你送給景雲的那把匕首嗎?”
林庚新嘆道,“我想也是如此。”
“你就不怕露出破綻?”
“自然怕,怕得要死!”林庚新躲開了兩人的視線,苦笑著望向城中的某個所在,“可是,我又如何能欺騙景雲?”
千面美人齊景雲在京城裡與傅春相識,二人互有好感,傅春更是將家傳的匕首送給齊景雲,當作定情之物。誰知道,那匕首竟成了最終破案的證據。
“好,卡!”
話音剛落,萬年就湊到了監視器旁,李利國看著比自己都積極的萬年,笑道,“怎麼樣?有什麼意見?”
萬年轉過頭笑道,“沒意見,有您看著,肯定效果槓槓的!”
“別拍馬屁,你說說,拍了幾個月的戲,你替我喊了多少次卡?”李利國笑問,這幾個月下來,萬年這小子都要混成副導演了。
“我不也是為了學習嗎?您在劇組才是權威呢,沒您在,咱們這劇肯定沒這麼順溜!”
李利國轉頭,看了看套上大衣的林庚新,“萬年,你覺得小林現在能當男主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