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絲竹聲入耳,綿長悠揚,一派熱鬧。不知誰在門外喊了一聲,“吉時已到,迎新娘,新人行禮!”
柔雲趕緊將喜帕罩在頭上,由兩個喜娘攙扶著準備出房,經過駱小遠身旁時,輕聲一嘆,“聽我的準是沒錯的,別猶豫了。”說罷,便一搖一擺地隨著喜娘出了門,腳步之快竟顯得十分匆忙,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駱小遠失笑,這傢伙是想嫁想瘋了。
喜堂之上,滿目的紅綢掛錦,賓客含笑落座,沒有座位的則擠擠攘攘地圍站在四周,皆面帶喜色,一派祥和。主座上坐著的兩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應該就是童凌的雙親了,駱小遠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們,真沒想到長相如此和善的二人,竟會生出童大哥那樣的硬漢,她不禁笑了起來。
段朗月立於她的身側,見她無緣無故地笑,嗤了一聲,“別人成親,你笑得這麼開心作甚?”
駱小遠歪著頭笑,卻不出聲。
一旁的喜娘高喊第一聲,“一拜天地!”
站在廳堂中央的兩位新人徐徐轉過身,朝著大門口緩緩行禮,叩拜了下去。眾賓客言笑晏晏,撫掌叫好。
“二拜高堂!”
兩人又轉過身,朝著主座躬身行禮,引得兩位老人喜笑顏開,頻頻點頭。
“夫妻對拜!”
看著他們二人一路走來,如今終於完成了最後一步而喜結連理,駱小遠頓生一種無以名狀的感動,彷彿有什麼感情正在慢慢滋生,充盈著她那顆小小的心。雙眼有些溼潤,正想趁沒人看見悄悄抹去,卻見身旁遞過一塊帕子,戲謔的聲音在耳畔輕柔響起,“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真是拿你沒辦法。”
她接過帕子,擤了擤鼻涕,突然下定決心,鼓起勇氣開口問道:“我們會成親麼?”
這話問得著實突兀,竟將段朗月怔在當場,直至禮成、新人回房,賓客退散之際,他才緩過神來,垂眸輕嘆,未有作答。
頓時,她雀躍的心沉到了谷底。一瞬間,她似乎又有些暈眩,呼吸頓時緊促地撫著胸口開始喘息。段朗月注意到了她的不妥,神色一下就慌張起來,“是不是又覺得頭暈?到底哪裡不舒服?”
駱小遠眨了眨眼,伸出舌頭扮鬼臉,和剛才突然的蒼白無助判若兩人,“你看,你一氣我,我就要受傷。”她靠在他肩上,撫著自己的胸口,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你騙我?”他眯起眼,聲音從方才的慌張瞬間降到零點,冷得懾人,“老老實實告訴我,到底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沒有!”見苗頭不對,她立刻舉爪投降,“真的沒有,騙你是小狗。”
他沉默地盯了她半晌,本愛笑得彎彎的一雙眼睛如今黑白分明,似含著一把利刃。她被他盯得有些發毛,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見他又緩緩嘆了口氣,牽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我真的被你嚇到了。”下一刻,他又笑得挪揄,“若你如此心急,可以先拜堂,至於夫妻之實……”他湊到她耳邊,輕嘆了一口氣。
耳邊的汗毛騰地豎起,一股燥熱感自心底而生,駱小遠摸了摸發燙的耳垂,輕聲道:“就怕你會嫌我老,在這幾十年中耐不住寂寞便要變心了!”
段朗月笑著搖頭,將她擁在懷中,柔聲安慰,“我不會。”
只是這三個字,便讓她的心徹底柔軟下來。吸了吸鼻子,將眼淚鼻涕一塊兒蹭到他的肩頭,細聲細氣地開口,“那你也不會離開我了?”
他心一動,將其摟得更緊,卻沒有出聲回應——傻瓜,你怎知道,世人相伴一生,即便再恩愛纏綿、海誓山盟幾許,也有離別之時。只求時光荏苒,且行且惜,得一朝歡愉。
月上中天,夜涼如水,宴席終散。
第三十四章 離別
之後,便是他們決定要走的日子,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