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有朝一日,他也需要靠藥罐子來維持生命。
司馬群苦笑一聲,手卻遲遲不肯去動那碗滿滿的藥。
這樣的苟延殘喘,不要也罷……
也許,早在十幾年前,就不該活下來。
他已行將枯朽,泛著腐爛的糜臭,與這個世界已經格格不入,這個世界還是新鮮的,就像剛才那個女孩,如此鮮活的生命,映襯著他的殘疾與頹廢,自慚形穢!
司馬群漫不經心地想著,手一抖,了擺在桌上的藥碗,碗跌在地上,碎成幾片,散開來。
一枚尖利的瓷片,落在了他的腳下。
司馬群低頭看著,看得很專注,幾乎想彎腰去撿起它——
門響了。
一陣不疾不徐的敲門聲,在靜謐的夜裡,顯得很突兀。
司馬群皺了皺眉,他以為是惠敏去而復返——對於惠敏,無論是他對感情的迴避也好,還是對往事的迴避也好,他總之不想見她。
“我已經要睡了,剛才只是碗掉在地上的聲音,我沒事。”他耐著性子說道。
門外卻沒有像往日那樣響起漸漸遠去的腳步聲,而是短短的沉默,然後,一個淳厚悅耳的男中音輕聲喚道,“四哥,我是恪兒。”
司馬群抬起頭,望著房門。
司馬恪也不催,又重複了一遍,“四哥,我是恪兒。能進來嗎?”
“……進來吧。”司馬群手搭在扶椅上,人則慢慢地站了起來。
視線透過珠簾和紗帳,看向那個推門而入的少年。
很俊美的少年。
只是一個朦朧的身影,已覺得繽紛搖曳,風華絕代了。
待少年用修長的手指揭開珠簾時,司馬群的眼前出現一張極其好看的臉,漸漸與小時候的印象重合起來,又慢慢地分開。
眉眼依稀,還是小時候的眉眼,只是眼神風儀,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調皮搗蛋的小屁孩了。
“四哥。”司馬恪‘亭亭玉立’地站在司馬群面前,認真地喊了他一聲。
司馬群也有點激動,他抬起左手,有點無力地搭在司馬恪的肩上,欲言又止了很久很久,才化成一個平平常常的問候,“你長高了。”
司馬恪的眼睛嘩啦一下溼潤了。
淚水幾要湧了出來,又生生地嚥了下去。
他已經是大人了,不再是需要誰維護的小孩,自然是不肯哭的。
唯有用強有力的擁抱狠狠地抱住司馬群,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笑著招呼道,“四哥,好久不見,我知道你還活著,我一直知道。”
司馬群也笑了笑,手摸著他的肩膀,緩緩地推開他,“你變得這麼大,四哥都不敢認你了。怎麼,如今娶親沒?孩子幾歲了?”
“惠姐沒告訴你嗎?”司馬恪也恢復正常,唇角噙笑,專心回答道,“我今年上半年娶的親,而其……剛剛得知,她已經懷孕了。我很快就要當爹了。”
“是嗎?沒想到你倒走到了四哥前面。”司馬群很是驚喜,放在司馬恪肩頭的手,久久捨不得落下。
他離開的時候,司馬恪不過齊他的腰高,如今,卻已經和他差不多的個頭了。
世事變遷,物是人非啊。
“四哥也快了,惠姐等了你那麼多年。”司馬恪隨意地提了一句,見司馬群臉色不豫,又自然地轉開話題道,“四哥,我已經長大了,現在,輪到我為四哥做點什麼了。無論是平淡安穩的生活,還是為以前的事情找個說法,甚至於,這個天下。只要四哥開口,我都可以盡力為你實現。”
正文 (兩百)孕事(6)
聽到司馬恪這番話,司馬群只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這麼多年了,以前的執著的東西,而今,已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