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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這位秘書大人有幾分自責,他有一個即將踏上美利堅的孩子,所以,他對來自美國的海歸名校博士李烈充滿了善意,提供了很多資訊幫助,這一點讓處處碰壁的李烈極其感激。

就在李烈心事重重地匆匆走過荷塘邊時,命運不厭其煩地導演了這一套把戲,他站在這頭,而未央央站在那頭,他們同時盯著已經枯竭的荷塘想自己的心事,當他們發現彼此時,又很快地跳離了視線。而此時,李烈忽然發現自己被硌到了腳,於是,他納悶地看著這個竹節狀的東西,恍惚間以為自己穿越了時空將周文王演繹八卦的爻筒踢了出來,但是,六枚銅錢落地後,清楚地寫著“乾隆通寶”。

有汽車由身後輾軋而過,那種屬於現代的氣味讓李烈頓時又回到了現實。

這對李烈來說是種諷刺,因為他在睡夢中只有三件事,第一件是錢,第二件是人才,第三件是天樞一號,想得最多的還是錢,就在他像一個窮途末路的人橫衝直撞的時候,幾枚銅錢的突然出現就像是一種提醒,他在精神世界的無比高貴過後,覺得自己在縮小,小到鑽進了六枚孔方兄正咧著的四方大口。

他太需要錢了,不是小錢,是大錢,是上億的資金,那枚小小的數字多媒體晶片天樞一號就會在幾個月後呱呱墜地,那麼,中關村就真的成了中國矽谷,中國的微電子產業也將開始新的紀元,這是一件千秋功業的大事,這是一件由他來完成的大事,這種幻想讓他的眼前頓時閃過金元寶的萬丈光芒。

一片落葉不識時務地落在李烈的頭頂,他醒了過來,拂了拂,葉子便落在了他的腳下,將幾枚銅錢也順勢蓋了去。李烈蹲下身去,剛掀起落葉。恰在這時未央央循跡而至出現在他面前,她看著地上出現的卦象說:萬事開頭難!

嗨,你叫什麼?李烈在她轉身離開後問。

未央央扭頭燦然一笑,很迷人,她的睫毛遮覆得目光迷濛不明。

你不說我就叫你孔方小姐!

隨便你!未央央果然就走了,腳步輕快如南遷的燕子。

最大VC 3

李烈由美國矽谷回到中國矽谷整整一年,他還沒有完全適應中國的生活,甚至還沒有完全適應最基本的北京的風沙與乾燥。當然,他最不適應的是他那張財務報表上越來越少的數字,他在資本運營上習慣了加法,不習慣減法。但他最適應的就是他終於可以用並不標準的普通話來表達自己的意思了,他從不像其他海歸那樣在說話的時候夾雜著英文,好主意不說好主意而是說Good idea或是團隊不說團隊而說Team,或是錢不說錢,而是Money,有時候甚至管錢不叫錢,而是資金或資本甚至國際資本,籌錢不說籌錢,非要說資本積累,花錢不說花錢,非要說是資本運作。他也不像許多被西化的中國人那樣有聳聳肩攤開手的習慣,他甚至不喜歡嚼口香糖,不喜歡吃西式快餐。他是個根紅苗正的中國人,他熱愛這個國家,所以,他義無反顧地回來。

站在T大的大門前時,李烈忍不住地回望了一眼,他一直在懷疑自己到這個地方來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把攤子過早地鋪大,這個人才中心的計劃是不是成立得過早,投入得是否不當。形象地說,當一個孩子養得尚且艱難的時候,又拉來一個孩子是不是意味著雙雙殞命。這個想法一經浮現,李烈的雞皮疙瘩瞬時掉了一地。

這不是個好的季節,一切都行將消亡。他竟然有這樣一種不祥的預感,他今天第二次對自己產生懷疑。

一輛亮灰的法拉利跑車飛馳而過,捲起的塵土讓李烈的眼前泛起一片朦朧。他想,有的人總是在享受改革開放的美好果實。而他則是在應該享受的時候再次將自己劃入無產階級的行列,投身中國的電子革命中,且是先驅者。

先驅者總是要付出代價,總是要流血和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