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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集大師拄著權杖,肩膀上立著石頭,慢慢從樓梯間露出正身來。元集大師在趕魖,至於他為什麼要將魖趕到陳昂駒身邊,我就不得而知了。大師口中念著咒訣,對我和魏延二人視若罔聞。所有的魖都進了通鋪房間,只剩下鳳雛一人立在門外躊躇不前。石頭坐在元集大師的肩膀上,烏珠一瞬不瞬地盯著鳳雛,鳳雛察覺到了,仰起的臉頰上積滿了恐懼。

&ldo;呼‐‐&rdo;我的視線還未來得及反應,石頭已一個近身跳到了鳳雛的肩膀上。它粗糲瘦長的手指撥弄著鳳雛的短髮,又拉又拽,情狀很是頑皮。鳳雛嚇得兩腳癱軟,卻不敢反抗,只是跪坐在地上,雙臂死死抱住自己的額頭。她顫抖地尤為厲害,又忽然意識到什麼似的,立刻扭身翻了一個面,仰天坐在地上,手輕輕撫摸著隆起的小腹。我的眼睛裡湧出淚來,一滴,一滴,慢慢往下墜。魏延迅速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白色小瓷瓶,一滴不漏地接著了。我不由得狠狠颳了他一眼,都這個時候了,他腦子裡想的居然還是趕快把我的眼淚收起來。魏延朝我聳聳肩,目視前方,輕聲道:&ldo;這麼好的瓊漿玉液,可不能浪費了。&rdo;

我又好氣又好笑,卻不想同他辯嘴。屋內傳來陳昂駒的一聲尖叫,魏延的手死死按住我,令我動彈不得。通鋪床板劇烈震動起來,床上的枕頭被褥悉數掉落。那一群又一群的魖烏泱泱地圍住他,撕咬著他的皮肉,血腥濺在窗欞上。我一顆心彷彿被千斤巨擔押著,動彈不得,卻也接近窒息。門外的鳳雛聽到陳昂駒悽厲的哀嚎,左顧右盼,面色卻很平靜。我難受地大哭起來,魏延在一旁接了好多小瓷瓶。

元集大師拄著權杖的手頓了頓地,一陣碩風穿堂而過,我頭暈目眩,再睜眼,之前那些圍著陳昂駒的魖如雲如霧一般散去。他躺在地上,耳朵邊沿不斷滲出殷紅的鮮血。元集大師的手輕輕往前推了一推,鳳雛旋即便進了屋內。陳昂駒看見自己的妹妹,激動地不能自已。雙唇緊緊地顫抖起來,卻不敢伸手去觸碰。妹妹的髮絲凌亂,臉上有結痂的傷痕,他的目光下移,直看到鳳雛隆起的小腹,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終於止不住心中決堤的悲痛,&l;哇&r;地一下大哭起來。陳昂駒死死抱住自己思念了三十多年的妹妹,雙手在她因長期做農活而岣嶁的背脊上輕輕拍動。他拍得很慢,很慢,彷彿每拍一次,妹妹的生命便會消失一分。

&ldo;人總是容易自己被自己感動的。&rdo;魏延在一旁靜靜道。&ldo;顯然陳鳳雛對陳昂駒沒有多少情感,而陳昂駒對她卻是百般憐惜。&rdo;

&ldo;鳳雛她只是瘋了,如果她的神智清醒,她定不會像現在這樣。&rdo;我道。

&ldo;你看過卡夫卡的變形記嗎?&rdo;魏延忽然問。

&ldo;啊?&rdo;我一愣,&ldo;高中的時候讀過,但是具體我忘了。&rdo;

&ldo;雖然陳昂駒和陳鳳雛是兩兄妹,但對於陳家來說,陳昂駒是個必須甩掉的累贅。沒有了陳昂駒,陳家的生活才能走上正軌。可是對於陳昂駒來說,妹妹,父親,母親,這些實際早就拋棄他的人,卻是他生活乃至活下去的全部意義。&rdo;魏延靜靜道。

我被魏延的一席話深深震動,不由得想起了我的堂哥梁霽。他還未出生,便被梁家拋棄了。梁家早就從根子裡爛了,一代比不得一代,到了我這一代,除了我堂姐梁櫻還有些作為,其他的,大多在以&l;投資兩百萬,虧四百萬&r;的水平接手家裡傳下來的生意。當然我這一代因為計劃生育,每家只許生一個孩子,因此人丁本來就不興旺。更比不得上一代兄弟姐妹們多,競爭意識強,每個人都卯足了勁想要好好幹一份事業,闖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梁家到了我們這一輩,家族意識早就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