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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你這張臉是讓人打的,我跟你是著急生氣,可我更是心疼你。

聞安在一邊眼淚都要出來了,終於繃不住了:我師傅是,讓老皮打的……

段玉剛無奈終於一五一十地講了實話。聽罷嚴昌泰一拍大腿:做得好,可我還是得說你,你當時應該帶大夥躲開,轉天跟領導彙報,讓廠裡管制皮軍。

段玉剛頭搖得像撥楞鼓:那不是男子漢大丈夫辦的事,慫人才告狀找領導呢。我是想等臉徹底光溜了再和您見面,我知道,您是火眼金睛,我瞞不過您。

臭小子拍我馬屁,那天犯病,開始我是一直提著心,後來光明一說你沒做錯什麼事,可能是勁兒繃得時間太長了,我這心一鬆就不好受了,氣死我了,我這不成病秧子了嗎。嚴昌泰終於笑了。聞安也長出了口氣。

他這才想起聞安還在邊上:聞安,你先回吧,我跟你師傅說點事。聞安看一眼段玉剛:那好,我改天再來看你,師爺。他走了出去。聞安剛出去嚴昌泰迫不及待:你師兄是不是還惦記著小丁呢?段玉剛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他真是個死腦筋,當初為這事我就說過他。都這麼些年了,還忘不了。我實話告訴你,我那天犯病還是為了這個。小丁犯過作風問題。

師傅,我攔您一句,您別總提小丁的過去,我們熟得跟兄妹一樣,她的人品,我可以保證。二師兄要是拿這個說事,我可不答應。段玉剛急了。

不是光明說的。嚴昌泰急忙掩飾。

段玉剛根本不信師傅的話,他知道師傅是怕他惹事:話說到這兒了,哪天我非得跟他掰哧掰哧不可,我不說別的就問他一條,他這麼長時間不去看大師兄,夠意思嗎,他是不是心裡有愧。四年前那會兒我歲數小,什麼也不懂,這四年我為什麼玩命研究車間裝置,就是想弄明白那場爆炸事故是怎麼回事,如果我錯了,我跪地受罰,可我要是沒錯……段玉剛的眼裡閃過一道寒光。

嚴昌泰嚴厲地:當年的事故原因從局裡到公司再到廠裡,早都蓋棺定論,你給我老實待著,不許再翻舊賬!段玉剛梗著脖子:您放心,二師兄是蘿蔔不濟——長在輩(背)上了,人前我永遠敬著他。

嚴昌泰靠在床頭,心事重重地長嘆一口氣。

段玉剛騎著車進了大院,秦光明正和幾位中年工人蹲在地下用樹棍比比畫畫商量工作,段玉騎車從秦光明身後過去。秦光明發現叫道:玉剛,你等等。段玉剛下來回頭冷冷地:有事?

秦光明一臉地階級鬥爭:歇存班你也得自己過來打聲招呼吧,制度形同虛設?段玉剛沉默片刻,上來低聲地:我說師哥,別總在師傅面前給我墊磚行嗎。

是爬牆;是上房都是你自己乾的,用我墊磚嗎。

好,我的事先擱一邊,你趁著師傅不在召開座談會,你什麼意思?

為什麼開座談會你去問廠長,我沒權力讓人家幹什麼不幹什麼。

明白了,那咱倆沒話了。

秦光明氣得七竅生煙,他大聲警告:現在已經是九點十分,白班上八點,你這會兒來上班,要不算遲到,要不你就再歇一天,明天準點兒到,整頓勞動紀律,我是親疏不分!

我們的八十年代 第三章(6)

你跟誰親近過,你說去看大師兄,快四年了,你去過了嗎?狗啃門簾子——光動嘴了,不說你就完了,我今天考勤怎麼劃,你看著辦吧。段玉剛騎上腳踏車,揚長而去。

段玉剛還沒進屋子,先聽到裡邊傳出聞安、胖曹等青工們朗誦詩歌的聲音。

不是一切大樹,都被風暴折斷;

不是一切種子,都找不到生根的土壤……

他們看見段玉剛進屋,大家紛紛和他打招呼,滿曉星有些不自然:一會兒你們再說話,接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