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笑就不明白怎麼說殺便要殺了,不是說皇帝跟梅叔父曾經是莫逆之交嗎?
這個地方,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她從沒弄明白過任何一個人,任何一件事!
“卿卿,明日我帶你見叔父。”等她哭的差不多了,龍卓然忽然說道,他起身嘆口氣,“事已至此,你還是節哀。”
十一月二十日,大雪紛飛。沛林南郊的一片空地上,黑壓壓的圍了一隊御林軍。
空地中央的兩根木樁上,分別捆著兩個男人,他們的正前方十米,停著一頂轎子,轎簾被掀開,狂風夾著雪花往裡鑽,隱約可見,有一個三十多歲的黃袍男人坐於轎內。
“梅卿家,你可還有話講?”他問,像是期盼什麼。
被綁柱子上的男人微笑不語,娃娃臉上的酒窩越發的諷刺,即使隔了很遠的距離,即使隔著大雪,那笑容裡的諷刺也清晰的傳到了轎裡頭。
轎裡的男人一震,忽然很害怕看到那雙眼,那笑臉。
“朕是有苦衷的。”轎裡的人不敢在看他,只是低著頭自說自話,“你若處於我這個位置,就明白如鯁在喉的滋味。”他頓了一下,接著說,“不管怎麼說,朕還是替梅家留了條後的,你,莫怪我了。”
低低的說完,再深深的凝視那在風雪中仍然笑的和煦又張狂的男人,眼,忽然間澀澀的。
再回首,依稀少年,他帶著他,從宮牆外跳出。“太子,出來可不是玩的,你可要好好體察民情。”
再回首,他衝進大殿,一股腦掏出大把的銀票偷偷往他懷裡塞。“我把老爹分給我的東西都賣了,太子看看還夠不?記住,一定要準備好點的東西討太后歡心。”
再回首,他一襲盔甲,對著城牆揮手。“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凱旋歸來。”
……
轎簾終於放下,隔斷了那些萬水千山的往事。
“起駕,回宮。”尖尖的嗓子喊道。
他噙著淚微微笑,梅家已倒,心,終於安穩了下來。
雪越下越大,雪地裡御林軍成了厚厚的雪牆。
監刑官哆嗦的發抖,拼命的將狐皮錦裘往身上裹,他的官帽壓的很低,幾乎遮住了眼睛,遠遠地,他看看即將行刑的犯人,抬頭,看看天,然後又焦急的看向來處已經被大雪覆蓋的小道。
忽然,遠處傳來噠噠的馬蹄聲,監刑官頓時大喜過望,不一會,一匹黑色的駿馬飛馳過來,從馬上跳下一男一女。
“龍將軍,您過來了?” 監刑官迅速的迎了上去,笑的趨媚。“皇上吩咐過了,等您見過梅大人就行刑。這、這天又冷,您看能不能……”快點?他哆嗦地笑。
男人斜睨了他一眼,那目光中的寒意優勝天寒地凍的雪天,然後,轉過頭溫和的對白衣雪裘的少女道,“卿卿,叔父在那邊,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長笑呆呆的看著眼前兩座雪人,聲音像被掐在來喉嚨,怎麼也說不出話來,想了無數遍相見後要問的話,到如今,在那微笑的眼裡都化成了哽咽。
“卿卿。”耳邊忽然響起親切的聲音。“不要為我難過。”
被綁在柱子上的男人一張口, 無數片雪花從臉上抖落,露出了一張愛笑的娃娃臉。“我的選擇,無論如何,我都不後悔,所以,你亦不需要為我傷心。”
長笑狠命地點頭,那淚終於從眼眶裡被搖了出來。
“哭什麼呢……傻孩子。”男人微笑。“到這種地步,其實我早有所料,只是固執的不肯相信,不肯信那個我用命效忠的人居然出賣我,不肯信他居然拿著無數條人命去換利益,是我……是我的固執矇蔽了自己的眼,結果害了自己,也害了跟我出征的兄弟!”
“不是這樣……”她搖搖頭,緩緩道,“叔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