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的,我有朋友是在媒體做記者的,我理解。”
左手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說:“那……那可真是太感謝您了!”
“已經發生的事情,無論對錯,都不值得再計較了。”蕾蓉十分誠懇地說,“你看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有沒有什麼方法補救一下呢?”
左手搔了搔有點自來卷的頭髮:“一時半會兒,我還真有點想不出,您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蕾蓉沉思了一下說:“你看這樣可以嗎:你來參觀一下我們的法醫研究中心,感受一下法醫科學的最新發展成就,然後對我或者任意一個實驗室人員進行專訪,我們可以跟你談一談屍檢過程中,哪類人群的心梗致死率比較高,然後在貴報上發表一篇篇幅稍微大一些的稿件,主旨還是提醒計程車司機注意身體健康,也把前一篇稿件中我沒有‘正面回答’的穆紅勇的死因,進行一個全面的闡釋。”
左手皺起了眉頭。
“怎麼,這個方案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嗎?”蕾蓉問。
“嗯……有一點。”左手慢慢地說,“蕾主任,我們報紙是一份以表達民意為核心價值觀的媒體,時下,穆紅勇所在的計程車公司正在鬧糾紛,在這個關鍵時刻,如果刊登一篇您說的那樣的稿件,很可能使司機們感到洩氣、失望,這不利於他們的權益——”
“表達民意,我也同意。”蕾蓉打斷他的話,“但我是一位科學家,在科學研究中有一條鐵的準則,假如試驗過程中作假,那麼試驗結果必然為偽,透過弄虛作假伸張不了正義,反而會把民意引向歧途。你是一位新聞記者,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左手的臉漲紅了,他結結巴巴地說:“蕾主任,雖……雖然我沒有學過法醫,但這並不表示我對法醫一無所知,昨天在記者招待會上,您說穆紅勇的死亡與他兩天前和計程車公司吵架無關,這……這您可犯了個大錯。”
這倒讓蕾蓉頗為吃驚:“你能否提示我一下,我到底錯在什麼地方?”
“據我所知,很多衝突在當天不會顯現後果,卻能在幾天後導致當事人的死亡。”左手說,“不久前,我還報道過一個案子,兩個哥們兒喝酒,一言不合爭吵了起來,甲照著乙的屁股踢了幾腳,乙很生氣想還手,卻被店裡的夥計拉住,乙覺得很憋屈,過了幾天突然就死了,法院判甲要承擔刑事責任,這不就是一個典型的案例?”
蕾蓉想了想道:“你說的是不是發生在劉公口的三胖烤翅店的那起案子?”
“啊?”左手扶了扶眼鏡,“您知道這個事情?”
“那個案子是我做的屍檢。”蕾蓉說,“甲給乙臀部的那幾腳,導致乙臀部的靜脈內皮細胞壞死脫落,使流經受傷血管處的血液中的有形分子凝集形成栓子,栓子順著血液迴圈的路徑一直到達肺動脈,由於肺動脈的直徑比栓子小,於是栓塞形成了,並引發了肺動脈和冠狀動脈的痙攣,導致心臟麻痺和周圍迴圈衰竭,最終導致了死亡,所以甲當然要對乙的死亡負刑事責任——這和穆紅勇的猝死完全不是一回事,目前法醫學還沒有研究證明兩天前的爭吵能導致兩天後的死亡,穆紅勇之死是一個因長期生活習慣不良導致的、由勞累和情緒不佳誘發的不幸事件,決不能單純地歸罪於和計程車公司鬧糾紛。”
左手道:“這麼說,蕾主任你還是堅持認為:計程車公司對穆紅勇的死亡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嘍?”
蕾蓉口吻十分堅定:“不需要承擔法律責任。”
左手把身子往後仰了一仰,很無奈地嘆了口氣,指指桌上的飯菜道:“蕾主任,您別光顧著說話,也吃點東西吧。”
蕾蓉用筷子夾了一個阿拉斯加鱈魚卷,放在口中慢慢地嚼著,鱈魚、海苔加上醋飯的香味雖然令人滿口生津,但她卻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