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穿下兩根繩子,各吊住扁擔兩端的手腕。還有一根繩子在地上,一頭拴住他的雙腳腕,一頭拉緊捆在戰士們枕下的長木板上。那長長的厚木板,也是戰士們共同的大地鋪的床沿。可以想象,坐探連側側身彎彎腰、收收腿彎彎膝地變換一下坐姿,都很困難了,別說逃跑。
在小傢伙的啟發下,大家不惜重工地侍弄好坐探後,又抽著煙欣賞了一會兒自己新奇的勞動,才放心地睡了。
第二天,天已大亮了,大家才紛紛醒來,發現誰都活得好好的,包括門後的坐探。坐探屁股下黑溼了一大片,連褲襠和褲管上都有臭泥漿,那是血和尿的混合物。
“洋狗”和小戰士見坐探坐在泥漿裡,嘲笑他不講衛生,他不好意思地苦笑:“哪是不講衛生喲。”
早飯後,汪三忍住噁心,過去給骯髒的坐探鬆了綁。桶裡有點剩稀飯,盆裡有兩塊剩饅頭和幾粒油炒花生米。平時,這些都是由房東收去享用的,今天,班長叫汪三把它們全倒在一個碗裡,給坐探當早餐。
虛弱和疼痛,已使坐探沒了食慾,他歇了好幾歇,嘆著氣,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喝完了那半碗稀飯。撈出來的溼花生米和稀碎了的饅頭,被他小心地裝進了衣兜。
在坐探艱難地進早餐時,“洋狗”擦亮了腳上的黑皮鞋,蘸水梳理好了秀髮,穿上了挺合身的、漂亮的藍卡幾布甲克。皮鞋是他向二排一個戰士租來的,十支貴陽生產的“朝陽橋”牌香菸租一天,且不能有損傷。他今天要去趕集,去會女朋友。隊伍剛轉戰到這兒不久,他在附近小鎮上結識了一個賣醬油的女售貨員,那好看的矮個小妞對他的英武帥氣入了迷,還急切地拉著一個女伴到班裡來找過他。管坐探本來是他和汪三兩個人的事,他打扮好了就又要去見那個小姑娘,於是,押坐探去連部交差,自然就由汪三一人幹了。
去連部時,沒有再捆坐探,汪三端槍走在後面,任他在前頭慢慢地跛行。
這段路約有兩百多公尺,半道上要經過二排駐的大瓦房後面。二排的戰士們早飯後沒事,好些人在房前院壩上聊天。他們發現了汪三和坐探,忙叫汪三把坐探帶下去讓他們瞧瞧。
汪三不願去,怕耽誤時間,也怕他們再收拾坐探,因坐探好象已有點不行了,但下面的人們大罵起來,並往上走來了兩人,他不得不命令坐探往下走。
進了院子,為了提醒人們要執行毛主席的俘虜政策,表明坐探再經不起折騰,汪三忙到簷坎上提了個高凳,宣傳性地讓臀部有傷而不便站立的坐探坐下。坐探小心地坐著半邊屁股,低頭讓人們參觀。
聽說昨晚還在搗亂的坐探來了,屋裡的人也擁了出來,好些人還拿著正打著的撲克牌。幾個送早飯來還沒回炊事班去的姑娘,也在他們中間。
汪三的暗示全然沒用,坐探滿臉的青腫和半身的血泥汙,表明了他是個可以備受虐待的賤物,更何況,右派分子的兒子都有覺悟整俘虜,他們就更應大表忠心開開心。大家立即在坐探的腦袋上敲起了栗子'用曲起的指關節擊頭'。
敲的人越來越多,人們紛紛擠上去,展開了一場顯示革命覺悟的競賽。指關節如雨點般在坐探頭上擊下,並有切齒的咒罵和大聲的呼號伴奏。有個送飯來的姑娘,把撲克牌裝進衣兜,看了一下自己胸前的大奶,覺得不便擠進去,便繞到前面,尋準了一個空檔,伸頭進去往坐探臉上猛啐一口,還及時地踢了一腳,然後跳到一旁,勝利地鼓著掌歡呼雀躍起來。一個沉毅英俊的高個小夥子,在旁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熱鬧,回身進屋去借房東的剪刀。
房東家有兩把剪刀,一把新的一把舊的。但房東一把也不給他,聲稱不知放哪兒去了。小夥子自己在屋裡翻找,從窗臺上的竹扇下找到了那把舊的。陳舊的傢伙根本無用,頭幾天,戰士們做毛主席語錄牌,用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