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悲劇剛剛演出的舞臺上呈現出一派悽慘的景象,非常像戰場上的景象。高大的衣櫃翻倒在壓坍的桌子上,讓人看到沒有了鉸鏈、只靠一個插銷拴住的房門,像海船上的一面帆似的搖晃著;湊足室內一套傢俱的那三四把椅子都椅背朝上,四腳朝天;最後還有原來桌上擺著的那些陶瓷器都躺在石板地上,有的屍骨不全,有的滿身裂痕。
“啊,這兒簡直是個地獄!’希科就著燈光認出了老闆,嚷道。
“啊!先生,”老闆也嚷起來,他看清了剛結束的這場可怕的災禍;“啊!先生,到底出了什麼事啊?”
他朝著天舉起雙手,因此也就是舉起了他的燈。
“告訴我,朋友,您這兒住了多少魔鬼?”希科大聲喊著。
“啊!耶穌!這個鬼天氣!”老闆仍然保持他那悲憫的姿勢,回答說。
“難道插銷不牢嗎?”希科繼續喊道;“這屋子是紙糊的嗎?我寧可離開這兒;我寧可到野地裡去。”
希科從床後的通道出來,手裡握著劍,站在床腳和牆壁之間還有些插足餘地的地方。
“啊!我可憐的傢俱!”老闆哀嘆。
“還有我的衣服!”希科喊道;“我放在這張椅子上的衣服到哪兒去了?”
“您的衣服,我親愛的先生?”老闆神情天真地說;“不過要是它們是放在這兒的,就該還在這兒嘍。”
“什麼!要是它們放在這兒!難道您會認為,”希科說,“昨天我就是穿著您現在看到的這衣裳來的嗎?”
希科想把薄薄的內衣遮住身子,可是遮不住。
“我的天主!先生,”老闆回答,他要回答這樣的問題感到相當為難,“我當然知道您是穿得好好地來的。”
“幸虧您還承認這一點。”
‘不過……”
“不過什麼?”
“風把什麼東西都吹開,都吹跑了。”
“啊!這是個理由!”
“您也看得很清楚嘛,”老闆急切地說。
“不過,”希科回答,“您好好聽我分析,親愛的朋友。當風從什麼地方吹進來的時候,——它總得吹進這個屋子,才能把這兒弄得這麼一塌糊塗吧……”
“那當然。”
“嗯,當風從什麼地方進來,它總是從外面進來吧?”
“對,當然,先生。”
“您對這一點沒有什麼懷疑嗎?”
“沒有,我可沒那麼傻。”
“嗯,那麼風在進來時應該把別人的衣服帶進我的房間,而不是把我現在不知道到哪兒去了的衣服帶出去。”
“天哪!對,好像應該是這樣。不過,現在存在的,或者說好像存在的,是正好相反的證明。”
“老兄,”希科說,他剛用敏銳的目光搜尋過樓板;“老兄,風是打哪條道鑽到我跟前來的?”
“對不起,先生?”
“我問您風打哪兒來。”
“北邊,先生,北邊。”
“嗯,它打泥漿裡走過,因為這兒有它的鞋在地面上留下的腳印。”
說著,希科用手指著一隻站著泥漿的鞋子在石板地面上新留下的印跡。
老闆臉色發白了。
“現在。我親愛的,”希科說,“如果說我有一個忠告要給您的話,那就是請您提防這種破門而入,到旅館的房間裡來,然後偷旅客衣服的風。”
老闆向後退了兩步,目的是避開所有這些倒翻在地的傢俱,站到通走廊的門口去。
接著,等他覺得自己已經遇到安全地帶以後,他說:
“幹嗎說我偷東西?”
“咦!您那張老好人的臉怎麼啦?”希科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