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還能回旅店,就說他們已經先打這條道走了。
店主人辦完這件事,眼看四個小夥子消失在大路的拐角以後,又跟剛才一樣小心翼翼地敲過道上的第一扇房門。
他敲得很輕,但是很清楚;第一個商人聲音很響地對他喊道:
“誰在那兒?”
“別出聲,瘋子!”店主人回答說;“踮著腳尖到房門跟前來。”
商人照辦了;不過他是個很謹慎的人。所以他沒有開門,只是把一隻耳朵貼在房門上聽著。他問:
“您是誰?”
“您連自己住的店的老闆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
“我聽出來了;哎,老天爺!出什麼事啦?”
“出事啦,你們在飯桌上議論國王有點太隨便了,密探去報告了市長,結果巡邏隊趕來了。幸虧我想了個法子,把他們帶到你們的夥計房裡去,這麼一來,他們就忙著在上面抓你們那幾個夥計,不到這兒來抓你們了。”
“啊!啊!您在說些什麼呀?”商人說。
“不折不扣的大實話。您趕快逃走吧,趁這會兒樓梯上還沒人看守……”
“可是我的同伴呢?”
“喔!您沒時間去通知他們啦。”
“可憐的人!”
商人性急,慌忙地穿衣服。
在這段時間裡,店主人彷彿突然靈機一動,用指頭去敲把頭一個商人和第二個商人隔開的那道板壁。
第二個商人給一模一樣的幾句話和一模一樣的故事喚起床來,躡手躡腳地開啟了房門;第三個商人像第二個商人一樣給喚了起來,還去把第四個商人也喚醒了;隨後,四個人舉起胳膊朝著天空,踮著腳尖,輕捷得像一隊燕子似的跑得不見影蹤了。
“那個可憐的鞋商,”他們說,“事情要落到他一個人頭上了;其實也是他話說得最多。沒得說的!讓他自己去對付吧,因為店主人沒時間像通知咱們一樣去通知他啦!”
由於我們大家知道的原因,希科師傅那兒確實一點風聲也沒有透過去。
就在商人們拔腳開溜,把希科交付給天主的當兒,他酣睡正濃。
店主人湊在門上聽了一會兒,證實了這一點,隨後他走下樓去,在底下關得嚴嚴實實的大廳門上照暗號敲了幾下,門就開了。他摘下便帽,走了進去。
大廳裡有六個軍人,其中一個看上去像是有權指揮其他幾個人似的。
“怎麼樣?”這個人說。
“啊,軍官先生,您的吩咐全都照辦了。”
“您店裡沒別人了?”
“一個也沒有了。”
“我們跟您說過的那個人,沒有聽到一點風聲,還在睡覺嗎?”
“沒有聽到一點風聲,還在睡覺。”
“店主先生,想必您也知道我們是以誰的名義在行事;也知道我們是在為哪一項事業效忠,因為您自己也是這一事業的捍衛者。”
“是的,當然,軍官先生;所以您也看到了,為了忠於我的誓言,我已經犧牲掉我那幾個客人本來應該花費在我店裡的錢。我在這個誓言裡說過,‘我將為保衛神聖的天主教犧牲我的財產。’”
“‘……以及我的生命!’您忘了這一句,”軍官語氣高傲地說。
“我的天主!”店主人雙手合掌,喊道,“難道還要我的生命嗎?我有老婆、孩子哪!”
“只要您照我們的吩咐去做,一句也別多嘴,就不會要您的生命。”
“喔!我一定做到,請放心。”
“既然如此,去睡覺吧。關上房門,不管聽到什麼或者看到什麼,哪怕您的店給燒了,坍下來砸在您頭上了,也別出來。您看,要您做的事沒什麼難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