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塵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他倚在門上微微閉目,不知是一滴雨水還是一滴淚水自他眼角滑落下來。
“父皇!”蔓塵以嘶啞疲倦的聲音喚著那個冷血的男人,“你真當無血無肉嗎?”
院子裡的玻璃翠在暴雨的沖刷下花冠落盡在地上鋪了滿滿一地的素白,繁華謝幕,留下的是那不畏風雨的翠綠枝葉。
“生在皇家,從小便該知道,這世上除了權利是沒有親情可言的。如果你不能站在權利的最頂端,那麼就只能成為權利下的犧牲品。他們不是這宮廷爭鬥的第一個犧牲品……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所以,為了權勢,你就可以犧牲掉你的兒子……你所有的兒子嗎?”幼時父皇對二哥的寵愛是他最為期盼的,可昔日的場景與今日的境地重疊在一起,竟是那麼諷刺冰冷!
赫連榕凜看著蔓塵面上毫不掩飾的失望,忽略了他最後一點點的期許,肯定的回答,“是,在朕眼中,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被犧牲的!”
雖是預料之中的答案,卻依然能清楚的聽到胸腔中某物轟然破碎的聲音。
“康樂大軍已經到了眼前,至多再有三日,你可以為之犧牲一切的國家就要徹底滅亡了!”蔓塵如此說著,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報復的快意,可是脫口而出時卻又意外的蒼涼。
赫連榕凜的身子終是微不可查的僵了僵,他放在身側的手握緊了又鬆開,如此反覆數次後才緩緩道,“冰兒說你恨朕,所以你不會顧及朕的生死。他以為你所在意的只是那個皇位……”
他頓了頓,復又冷冷扯起唇角,“他這一生太過看重那個位子,所以才會連這麼簡單的事都看不透。若你在乎的是那個位子又何須做到這一步?你恨朕,所以你想毀了朕所在意的這個天下來報復朕。朕的兒子……果然個個都非泛泛之輩!哈哈……”
蔓塵神色微微一變,“既然你知道,那為何……為何還要許我帶兵!”
赫連榕凜止住笑,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打量著眼前已經生的風神俊秀的青年緩緩道,“在住進這裡之前,朕不過也是個以凡眼看塵世罷了。朕以為,只要許你這江山便可以拴住你的心……可到底還是朕錯了!咳咳……”
赫連榕凜突然急促的咳了起來,偉岸的身軀此時卻如秋風落葉一般搖曳。
蔓塵心中一緊,下意識的向前邁出一步道,“你當真病了?”
赫連榕凜好不容易止住咳,自嘲的一笑道,“你可是以為朕故意裝病,有意來看你們自相殘殺?”
蔓塵神色一暗,口中卻譏諷道,“我只是從未想過你會有今天!”
赫連榕凜卻只是淡漠的一笑,又咳了幾聲才嘆道,“蔓兒,你莫要忘記朕今年已經五十八歲了!有些事,就算心力到了,體力卻已難以為繼。否則,今日之事若是放在十年前,朕也不會容你和你二哥到如此地步!”說到最後時,赫連榕凜雙眸又綻出凌厲霸道的光彩,上位者的高傲和貴態在他身上發揮的淋漓盡致。
一聲輕笑從旁發出,緊接著一道優雅散漫的聲音緩緩道,“凜,你莫要再說這些來唬我徒兒!”
蔓塵愣了片刻,忙俯首矮身向那出聲的來人行大禮道,“徒兒見過師傅!”
蕭行風還是當年那簡單的裝扮,青衣散發,自成一派悠然自得。
此時只見他笑吟吟的走出來,全不在意的向蔓塵揮了揮手道,“好徒兒,你我師徒之間不必行這些虛禮!”
“是!”蔓塵畢恭畢敬的答道。
要說蔓塵這一生中最是感激尊敬的人是誰,此人非蕭行風莫屬。
幼時若非蕭行風的悉心教和照料,便不會有今日的赫連蔓塵!
蕭行風走到赫連榕凜身邊停下,側首看著蔓塵微笑道,“昔日我曾預言你難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