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在請完安之後,衛茉支開了兩個婢女,獨自進了書房。
半月沒來,書房裡的擺設絲毫未動,看來薄湛最近不曾踏足此處,這個認知讓衛茉稍微安心了些,她深吸一口氣,踮起腳尖撥動了機關,一陣摩擦聲過後,密室再次向她敞開了大門,她走進去,翻開了那摞熟悉的案卷。
內容較上次並無不同,都是她看過的,但這次不同的是,她沉心靜氣地把細微末節都重新審視了一遍,在看到口供那頁時,她忽然皺起了眉頭。
案卷上記載了兩份口供,皆是歐御史親筆所書,內容卻截然不同,第一份還在力證清白,第二份已經供認不諱,中間隔了十天,發生了什麼不得而知,衛茉捏著那兩張輕薄的白紙,手微微發抖。
難道他們對父親用刑了?
她閉了閉眼,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餘光瞥到探視二字,突然靈光一閃——她可以看看有哪些人去見過父親,或許他們會知道些什麼!
衛茉急急翻開探視列表,食指一路掃至改口供那天,後面列有四個名字,一覽之下,她整個人都懵了。
全都是她熟悉的人。
陳閣老、秦宣、霍驍……還有薄湛。
衛茉腦子裡出現短暫的空白,視線凝在最後那個名字上半天無法挪開,其他三人她能理解,他們是父親的好友和學生,去探望是正常的,可薄湛去那做什麼?
她又掃視了一遍之前的記錄,果然,薄湛來了不止一次,次次都與霍驍一起,皆在半夜三更,絕非正常的探視時間,一看便知是買通了關係私自進入天牢的,可這些怎能光明正大地寫在案卷上?
衛茉的瞳孔倏而緊縮。
她明白了,這份案卷上記載的都是真實情況,應該是薄湛和霍驍想方設法弄到手的,如此說來,當初在父親的案子上他們一定出了不少力,霍驍與父親情同父子,會這樣做也屬正常,而薄湛恐怕是受他之託才來幫忙的吧,沒想到他們如此要好,這種抄家滅族的渾水也敢一起蹚。
想到這,衛茉頭一次對自己的枕邊人充滿了感激。
既然薄湛對歐家有義,她定不能為了查案拖累侯府,所以接下來要更加小心,從薄湛和霍驍那探聽訊息幾乎不可能,他們太警覺也太聰明瞭,很容易察覺她的意圖,倒是可以從陳閣老和秦宣那裡下手,至於怎麼接近他們,她還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
衛茉把案卷放回原處,靜悄悄地關上了密室,剛坐下沒多久,門扉傳來了咚咚聲。
“嫂嫂,你在裡面嗎?”
是薄玉致。
衛茉一怔,婉聲答道:“我在,進來吧。”
薄玉致推門而入,狐毛兜帽裡的小腦袋探了探,發覺衛茉坐在案牘前,於是快步走來,手裡還捧著一沓冊子,待放到面前衛茉才看清楚,藍底白麵,燙金小楷,分明是套賬簿。
“我先去了花廳,兩個丫頭說你在書房我就上這來了,沒有打擾你看書吧?”
薄玉致笑眯眯地坐到衛茉身邊,恰好留風和留光也到了門口,衛茉便吩咐她們端些零嘴兒來,未過多時,一壺熱騰騰的花茶和幾碟糕點呈上了桌子。
“有什麼打擾的,我也是閒來無事看著玩。”衛茉彎了彎唇角,一手挽袖一手執壺,滾燙的茶水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隨後落入薄玉致的杯中,“你找我可是有何要事?”
“嫂嫂猜得不錯,我來是要把這些賬本交予你。”
“這是做什麼的?”
薄玉致抿了口花茶說:“這是哥哥名下所有田莊商肆的主賬,之前一直由我代為掌管,如今嫂嫂來了我可算能鬆口氣了,吶,物歸原主。”
衛茉拂著茶盞沒吭聲。
雖然她名義上是侯爺夫人,但侯府當家的仍然是高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