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家,昧下來的錢財,能勝過早前二三十年積累。
何況主官被做掉,副官就上去了,咱也能跟著往上動一動。
等到白天,四衛將校把收穫報上來,一宿稍得城內糧草八萬餘石,金銀兩萬五千餘斤,另有銅錢無算。
清晨。
陳奇璜侍立在陳奇瑜身邊,聽著四衛軍官報上來的錢糧數額,直接眯起了眼。
不過陳奇瑜趕在他說話之前,拽了拽他的袖子,笑眯眯地接受了這個數額,還給存活下來的衛所軍官們升了官,特意拉攏了幾個人。
等眾人退下,陳奇璜才急道:“兄長,這班兵痞真是瘋了,那查抄所得可都被城外劉承宗盯著,他們也敢拿,不要腦袋了?”
陳家兄弟很清楚,這數都不用猜,跟實際抄得數額相差甚遠。
糧食可能能有個六七成,畢竟西安府城裡即便是大戶,家裡也存不下多少糧。
但錢財肯定就是個零頭,連一半都沒有。
最多三成。
西安恁大一座城,抄家的喊殺、車輛往來聲響了一宿,最後就弄出四十萬兩,這點錢說出去誰信?
就他們老家保德州城都不止這點財富。
要麼是有人把錢埋到地下了,要麼就是當兵的拿了太多了。
陳奇璜道:“我都不信,劉承宗能信?開城之日,就是我等滅族之時啊兄長!”
,!
陳奇瑜卻全身上下透著一股事已至此的模樣,無力地擺了擺手。
在陳奇璜一再追問之下,他才坐正了道:“金鉉,西安閉城三月,將校僅崔虎指揮使一人病逝,還是個沒實授的世襲指揮。”
“昨晚一夜,四衛指揮使死了足足九個,報上來沒一個死於內訌,你信嗎?”
“呵。”
陳奇瑜哼出一聲,對陳奇璜道:“我都知道守軍靠不住,劉承宗能覺得他們靠得住?既然靠不住,為何還要我來做?”
“呃,這……”
陳奇璜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嘴瓢了。
他能在心裡感受到劉承宗這麼做的目的,但一時間太多想法,以至於無法用言語把它形容出來,只能張著嘴阿巴阿巴的。
陳奇瑜顯然對這事有更強的組織語言能力,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讓我來,只是讓我自己敲打自己罷了。”
“對,那憨賊就是這意思!”
陳奇瑜翻了個白眼:“那就是了,他都不在乎抄到多少錢,我在乎這個幹嘛?我敲打自己就是了。”
不過陳奇瑜認為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思考最大的問題是不全面。
這不怪他,而是他這些兄弟們都聽從他的建議,不曾出仕。
說白了,現在抄到多少金銀財貨,根本就不重要。
因為開城之前,金銀財貨在誰手裡都無所謂。
銀子沒長腿,跑不了。
西安府守軍如今昧下再多金銀,都不過是暫時寄存過把眼癮,等到開城,如狼似虎的元帥軍進來,全得捲走。
對此陳奇瑜都沒有辦法,他只負責下達這個命令,但是在今早之前,他也沒想到命令會引發如此巨大的動盪。
九個指揮使一級的三品武官被殺,意味著西安守軍逆來順受的慣性已被徹底打破。
那些到西城門樓報告的新任指揮使,已經不是曾經能聽命行事的武官了,而是無組織的暴力軍頭。
權力的慣性歷來強大,哪怕整個系統散了架,但只要還剩一張遮羞布,這塊布被扯掉之前,權力結構也依然能靠慣性磕磕絆絆地執行下去。
直到那塊布被扯掉。
陳奇瑜就想著自己,能在這場動盪中保全宗族性命,就足夠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