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嫂上了年紀,又是孀居,也不大出來走動。我侄子還未娶親就跟著韓將軍上了戰場……”算是委婉的解釋了為什麼那日認親,福王妃的孃家沒有來人。
沈紫言又哪裡會追究這些這些事情,之前她就聽說過福王妃的孃家唯有她一個女兒,金貴得緊,對福王的庇護也有幾分明白,笑道:“男子漢大丈夫,能在戰場上建立一番功名,也是好事。”
福王妃緊蹙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嘆了一口氣,“想不到宮內竟然是如斯光景了。”又繼續說起剛才的話題,“滄州不管是到燕京還是到天津衛都只有二百來裡的路程,也是北方南下的重要關口,王爺既然去了那裡,想來也是有一番考量了。”不管是燕京還是天津衛,都是北方很重要的要塞。而泰王所在的長安,也是黃河一帶的軍事重地。
沈紫言怎麼也想不明白,當今聖上為何要將泰王從邊疆發配到了長安這樣的地方。
沈紫言不用想也能知道福王妃的意思,暗暗嘆了口氣,默然不語。福王妃見著她瞭然的神色,心裡已明白了八九分,問道:“這事,瑾兒可和你們大哥說起過?”沈紫言頓時語凝。
總不能和福王妃說,杜懷瑾和杜懷瑜提了幾句,杜懷瑜就張口結舌,失去了分寸吧。杜懷瑾和杜懷瑜是親兄弟,有些話自然可以直說,她卻是杜懷瑾的妻子,那些話又哪裡能說出口。也就說道:“三少爺和大哥提了一提,也不知有沒有深說。”
若是能深說,又怎麼不會深說……
福王妃對杜懷瑜的性子也就幾分瞭解,搖頭嘆道:“你大哥……”說到這裡,卻又說不下去了,“這麼大的事情,也別讓瑾兒一人擔著,我是福王府的王妃,又是瑾兒的母親,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獨自奔走。”說話間,眉目間多了幾分慎重,“這事,我要細想想。”
沈紫言見話已說的差不多,便起身告辭,卻被福王妃輕聲叫住:“你跟我來。”沈紫言滿心困惑的跟著福王妃進了內室,就見福王妃從床頭拿出一個匣子來,“這裡面是五十七萬兩白銀。你拿回去替我收著,若是到了那為難之處,就拿出去用了吧。”
五十七萬兩白銀……
這麼大一筆數額,沈紫言哪裡敢收,只吶吶叫了聲,“娘,這……”福王妃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我孃家只有我一個女兒,自然給了不少嫁妝。我這些年田莊,作坊,鋪子裡也有不少收益,再加上逢年過節的進項,也有九十萬兩的銀子了。”
這是在向自己交底嗎?福王妃是做婆婆的人,不到迫不得已,哪有婆婆向兒媳婦交待自己有多少私房的事情
沈紫言心裡頓時湧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只覺得肩頭沉甸甸的,真誠的望著福王妃,“娘,這麼大一筆銀子,我總要和三少爺商量商量。”
能有商有量的,就是好事。
福王妃也不勉強,說道:“你讓瑾兒也不必瞞我,我雖然上了年紀,可也不是老得走不動了,連話也聽不得。這關頭,沒有銀子,根本無法脫身。”沈紫言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若是到了那緊要關頭,她也一樣會拿出自己的陪嫁銀子,只是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
福王妃又將那硃紅色的匣子放回了床頭的隔層裡面,絲毫也沒有忌諱的意思,徑直走了出去。只聽林媽媽在外間咳了幾聲,“三少爺來了。”話音剛落,就見杜懷瑾大步走了進來,見了偌大的屋子裡只有沈紫言和福王妃二人,絲毫沒有詫異之色,漫不經心的笑道:“娘在和紫言說什麼體己話?”
本是一句玩笑話,卻被福王妃狠狠剜了一眼,“又到哪裡廝混去了?”語氣一如往昔的溺愛,卻多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意味。杜懷瑾輕笑了一聲,看了沈紫言一眼,才笑道:“不過是出去和幾個朋友喝了喝酒罷了。”輕飄飄的口氣,福王妃聽著,心裡卻微微有些酸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