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月倫額客詫異的是,這一次的勸說與以往幾次失敗相比,竟然在異常輕鬆的狀態下就獲得了成功。沒有任何諸如&ldo;家境困難,養不起吃閒飯的人&rdo;等託詞與籍口,彷彿是心有靈犀般,鐵木真毫不猶豫得答應了下來。看著近年來愈發不聽自己的話,獨斷家中事務的兒子,此時居然表現出難得的順從,月倫額客的心中感受到了一絲為人母的滿足。即使她並無在家庭中謀求主導地位的念頭,而聰慧如她者也早已猜出兒子心中必然另有一翻打算,自己的建議只不過是與他的想法湊巧一致而已。可是,這種久違的安慰感對她而言,已經足夠了。
母親的建議,激發了鐵木真的靈感,使得他再一次重新審視了此前所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並從中找到問題的癥結所在。他認為,那次的事件正是因為自己家中的人口過於單薄,因此才使盜馬賊有機可乘。同樣,如果上次泰亦赤兀惕人夜襲的時候,自己也能多一向人手來幫助,也不會導致後來的種種危險。
雖然饑饉的威脅依然是一柄高懸在頭頂上的利劍,但是隻要能多一些人手就可以設法重建羊群。在狩獵過程中,家裡已經積攢起了數量可觀的獸皮,拿出去和商人交換應該可以獲得相當的羊只。
基於以上的考量,儘可能的增加人口便已成為了當務之急。多一個人,就會多一份力量,就會對那些離散的乞牙惕族眾們多產生一絲吸引力。那些從主導跌落於從屬,在垂頭喪氣中苦挨日月的人們來說,勢必會因此而懷念起也速該時代的榮耀,企盼那逝去的時代重來。如果是這樣,那麼上一次被俘後帶枷示眾的屈辱反而是在向舊部們傳遞出了自己依然生存,並已長大的資訊。鐵木真相信,在舊部之中,對自己存有好意者除了鎖兒罕失剌一家之外,必然還大有人在。而自己現在需要做到的就是怎樣將這種好意轉化為一種切實的力量,使他們確信自己能夠為他們提供保護,讓他們揚眉吐氣。
進而,他又認為:自己每一次遭受到的艱難與困苦,都是長生天對自己的一次試練。如果沒有父親的猝死,自己此時很可能已經入贅於德薛禪家,充其量繼承翁吉剌惕這個小部落,在有限的富貴榮華中默默終老,而無法重返乞牙惕的光榮血脈,失去化身為一頭爪牙崢嶸的蒙古狼的機會;如果沒有在泰亦赤兀惕人營地中的囚徒生涯,自己也不會從鎖兒罕失剌一家人的身上體察到舊部們的心之所向;如果沒有那次失馬之禍,自己又怎能結識到博兒術那樣的英雄人物,並認識到在這寬廣的草原上,埋沒著多少英才。每一次試練都是嚴酷的,然而對於一心想變為蒙古狼的自己來說,也是一條必由之途。每當自己闖過一道難關,就距離蒙古狼的目標越來越近,更從中明白了許多人世至理和難能可貴的經驗。在今後的日子裡,自己無疑還將經受更多的試煉,遇到更大的危機,這對於渴望變得更強的蒙古狼來說,卻是其畢生所追求的血食!
孛兒貼的到來,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將會是又一次的蒼狼與白鹿的契合,只有身邊伴隨著白鹿的蒼狼,才是一隻完美的蒼狼。這是來自長生天的安排,在每一隻尖銳淒利的蒙古狼的身邊蜷伏著一隻優雅溫順的白鹿,這隻白鹿將為蒼狼的部落帶來新的活力與生機。
鐵木真設想著,透過與翁吉剌惕的聯姻,便可以透過陪嫁的形式帶過來一些僕從傭婦,即便只是一些老弱婦孺,都將為自己憑添一番聲勢,都有益於自己微寡弱小的部落。同時,他也透過草原行商的耳目得知,如今的孛兒帖已出落為高原諸部中艷名四播的美女,輔以翁吉剌惕部的萬貫家資,致使蒙古諸部中許多族長級人物爭相往聘,雖然還沒聽說德薛禪有毀婚另嫁的意圖,但如此遷延下去,終非上策。畢竟,當也速該的光榮與權勢不復存在的今天,背叛約定的事情已屢見不鮮。鐵木真急於知道事情是否有變,急於成親,當即決定留下合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