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路過這個雲天宗腳下的小城鎮,到餛飩攤填填肚子再喝點酒提神。
盛夏炎熱,人也心浮氣躁,桌上食物吃的七七八八,他們早就注意到不遠處桌邊坐著的兩位小娘子——
腰上掛著特殊寶石雕刻算盤的那女子面容嬌豔,手起酒落豪爽萬丈,雙眼靈動精明,行為舉止讓人一看便知是行走江湖的老油子。
另外那則有不同,尋常人家的布衣裙衫,長髮用普通木簪隨意挽起,臉上不似尋常女子要以瘦為美帶著一點兒軟肉,她絮絮叨叨的,多數情況是她在講話。
只是時不時下意識地跺腳、抿唇或者蹙眉去拽同伴袖子那些個小動作,簡直是踩在了糙漢們的心巴上。
他們悄摸找各種角度假裝不經意看了一晚上,越看越心動,想來這小小城鎮小娘子也未見過多少世面,若是許她都城的金銀財寶——
吾窮一離開,便有一個行腳商按捺不住站起來。
然而剛往那心心念的方向踏出一步,忽然從旁伸出一條結實的胳膊,以不太冒犯卻很堅實的姿態,壓在了他的胸前,阻擋去路。
“還是別去了吧?”
那一晚上坐在攤子上不是發呆便是包餛飩的殺豬匠不知道何時靠近。
此時此刻,上揚的唇角與微下搭的眼瞼,語氣依然溫和,他笑著勸告。
“會被大卸八塊的。”
那行腳商喝了二兩黃尿不知天高地厚,倒吸一口氣,正欲罵你個殺豬的還想稱英雄英雄救美不成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猛地抬頭,對視上那雙黑隧雙眸,仿若存著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叫人難以洞悉。
() 他便突然愣住了。
對方臉上掛著笑,這樣炎熱的天,他卻生生打了個寒顫,瞳孔彌散一瞬。
竟真的後退幾步。
真奇怪,不過一個殺豬匠而已。
不顧同伴們莫名其妙的目光,行腳商乖乖坐回了自己的桌邊。
見狀,殺豬匠眉眼因為放鬆下垂,像是鬆了一口氣,勾了勾唇正想說些什麼,就在這時,忽然不遠處市集盡頭傳來一陣騷動。
……這一晚上,多熱鬧啊?
他掀起眼皮子,巡聲望去。
……
“仙君?”
“我天啊,這這這這——是雲上仙尊?”
“他怎麼下山來了?”
“果然晚睡的小鳥有肉吃,我就知道今晚靈感乍現告訴自己不想那麼早回家面對我家那口子是有理由的!我看到了神仙!”
“啊啊啊啊啊看到他身上的衣服了嗎,我天啊我做夢都在想一般情況下他都穿什麼樣的道袍……”
“果然好看!”
“你看到他的劍了沒!他的劍!紅色的!”
“我天啊,修士真的可以御劍飛行——他們不恐高麼?!”
盛夏蟲鳴被夜裡重新沸騰的討論聲蓋過。
夜風破開,化仙期修士本已接近半仙,肉體凡胎幾乎洗髓殆盡,立在所御風飛劍之上,仙尊將“道法逍遙”四字具象化,輕盈如御駕一團青雲,似飛鴻踏月。
傳說中的羽碎劍渾身泛著紅色的光,孕育在其中的神鳳羽翅精粹之火仿若生生不息……
劍柄處,一小串上了年頭的古銅鈴鐺隨風輕晃,發出“叮叮”清響——
此時一隻手支著臉,靠著桌邊就要睡死過去的南扶光耳朵動了動,發出“唔”地一聲,嘟囔著:“做夢了,夢到宴幾安……媽的,造孽啊?做夢都不放過我,有本事做鬼也別放過我好了!”
她碎碎念著,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下一刻似乎嗅到常年受赤雪峰雲海籠罩的桃花散發的特殊冷香,她當真是迷迷糊糊楞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