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說,你們別惹我,我當過五年騎兵,你們這幾個土鱉劫匪還不是我的對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走吧。
三個劫匪面面相覷。可走又不甘心,被一個一直坐著未動的夜宿者,就這麼打發走了,未免太沒有面子了。其中一個悄悄挪動槍。可是爸爸懷裡的槍又響了,那人的坐騎前腿中彈,受傷的馬一驚一尥蹶子,就把他掀下馬背。可他的腳還套在馬鐙裡沒拔出來,於是受驚受傷的馬拖著他脫韁飛奔而去。餘下的兩個人見狀魂飛魄散,掉轉馬頭追蹤同伴去了。
爸爸重新躺下睡覺,可擔心著瘦子,又睡不成覺了。
天亮後,他趕緊上路。
兩天後他發現瘦子的屍體,被丟棄在一座山包下。
死得挺慘,挖去了雙眼,剁了十指,肚腸都流出來了,死前受了不少罪。自己的雕花馬鞍子和瘦子裝錢的鞋都不見了。這幫沒有人性的劫匪。爸爸罵。
爸爸後悔不迭。如果知道事情有這麼嚴重的話,自己死活也要勸瘦子跟自己一起走,儘管會有些麻煩和誤事,但絕不至於讓他丟了性命。唉,現在的人為了錢財都瘋了。
爸爸挖坑安葬了瘦子。
他接著踏上征程。
茫茫原野上,又行進著他那孤獨而不屈的身影,他那昂然奮進的勁頭,好像在說不管發生什麼事,即便是天崩地陷、刀山火海,也無法阻擋他前行的步伐。
爸爸就這麼走著,走著。
蒼涼壯闊的荒原,用沉默來迎接他。
第 九 章
一
終於熬過了大饑荒。第二年起,大漠地帶有了些雨水,生命又呈現出復甦跡象。
到了秋天,對人和獸都是個大忙季節。熬過苦寒少物的大漠冬季,需儲備大量食物。母狼近來天天早出晚歸,遠征近襲,連叼帶拖地弄來一隻只山兔野雞,還有些豬崽羊羔甚至還有蘿蔔白菜包穀黍子。自打上次遭獵人襲擊之後,母狼也不敢再帶狼孩出獵了,都是獨出獨歸,神出鬼沒。沒有了狼孩拖累,它更是行動自如迅捷,大漠邊緣的村民拿這隻狡猾的老母狼毫無辦法。
獨守空巢的狼孩好無聊。
不能遠征,他就在近處遊逛。
古城廢墟在沙地裡半露半埋如迷魂陣,他就在這迷魂陣裡穿梭溜達,時而追逐飛蟲時而跟蹤沙斑雞,玩得倒很開心,反正這裡無人無獸,不用擔心遭遇襲擊。
這一天太陽很曬,大漠中如蒸鍋般窒悶,狼孩呼哧帶喘地追一隻跳兔,尋覓一處牆根陰涼地正要趴臥休憩,突然,他發現牆根那頭也趴著一隻狼獸。他嚇了一跳,轉身就要逃。可那隻大狼獸一動未動,只是嘴裡發出“嗚嗚”的微弱呻吟。顯然這是一隻受傷或患病的狼獸。好奇的狼孩站在原地觀望了一陣兒,又慢慢地跑過來,靠近這隻毫無攻擊性的需要幫助的同類。
那隻大狼,毛色灰白,毫無生氣,身體虛弱,似乎爬都爬不起來。尤其令狼孩吃驚的是,這隻大狼的樣子跟自己差不多,扁平的嘴臉,稍短的前兩肢,黑白相間的眼睛,還有長長的亂髮,只是他身上多了一張真正的狼皮,更顯得不倫不類。
狼孩“嗷嗷”低哮著,圍繞大狼嗅嗅聞聞,學著母狼的樣子分辨敵友。大狼毫無敵意,隨它觸控嗅聞。狼孩接近這隻大狼時,也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身上發生一種不由自主的顫慄,渾身的血液似乎也沸騰起來。
他恐懼身上出現的這種奇特感覺,立刻跳開到一邊。
那隻大狼又呻吟起來,“嗷嗷”地低聲狺嗥。這是狼類相互求助的訊號。那狼孩想離去的腳步又止住了。他磨磨蹭蹭又慢慢接近過來,伸嘴拱一拱大狼的頭部。那隻大狼仍是一動不動,不知是真的動不了還是惟恐驚走了狼孩。
見大狼一點沒有惡意,狼孩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