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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她身上了,我都快念不起書了。”伊瑪黯然神傷。

我一時不知怎麼安慰她,默默地走到河岸,再沿一條人工挖開的小溝路一直走到河邊。伊瑪是我們班上的尖子學生,又是一位俏姑娘,她寫的作文拿過全縣的獎,家裡要是供得起,她能讀到大學甚至當博士。可是命運已經早就安排她操持家務,幫助她爹務農種地了。她要是生在大禿胡喇嘛家就好了。世道真不公平,家境好的學生年年蹲級,讀不起書的窮人家孩子學習又數一數二。我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二禿對我的警告。

“伊瑪,你當心點二禿那小子。”

“別提那小無賴了,放學回家時老盯著我。聽說他放狗咬傷了你的……屁股?咯咯咯……”伊瑪捂著嘴樂起來。

“我早晚廢了那條惡狗,你瞧著吧。”我暗暗握緊手中的黑犄角。

伊瑪蹲在河邊,拿葫蘆瓢舀子往桶裡舀水。

河邊有一片稀疏的柳條叢。我無意中發現,那裡邊有兩點綠油油的東西在發亮,最初以為是什麼花色玻璃或誰丟棄的珍貴東西,在晚霞餘輝中反射出光,我就傻乎乎地走過去想撿起來看看。反正沒事,伊瑪舀水還得等一會兒。那距離也就是二三十米,我吹著口哨若無其事地走著。突然,那兩個綠光一閃即沒,隨著一聲吼叫,從那塊草叢中躍出一隻四條腿的野獸,向我撲來。

“是狼!伊瑪快跑!”我失聲大叫。

我來不及抽身,也一時嚇呆了,眼睜睜地瞅著那隻眼射綠光、張牙舞爪的大狼撲到了我身上。這一下完了,我想。

我閉上了雙眼,只聽見伊瑪尖利的哭叫聲從後邊傳來。

怪事發生了。我摔倒在地,那狼的毛茸茸的嘴臉也已經貼近了我臉。可不知為何那狼突然“嗚——”一聲嗥叫,便放開了我,並且踩住我胸膛的兩隻前爪子也挪開了。它伸出紅紅的舌頭舔了一下我的臉,就如粗刷子刷過一般,我臉上生疼、發涼,一會兒又火辣辣。我被弄得莫名其妙。

然後,那狼轉過身就走開了,緩緩地跑著,很快就消逝在河上游的黑暗中。

“是那隻母狼!”我驚魂未定地喊起來。

“天啊!”伊瑪跑過來扶住我。

“它認出了我,我和老叔給它包紮過傷……”我喃喃低語。

匆匆走離河岸時,我頻頻回望母狼消失的方向。它沒有像村人所說那樣遠遁,它還在村莊周圍活動。它沒有放棄復仇,它的下次反擊可能更可怕。想起剛才,我不寒而慄。伊瑪說這母狼還真通人性。我嘆氣說可人已經不通人性了。這世界一切都正在顛倒,有時人不如獸呢。

那是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

我去上學,我爸去修水庫。我媽揹著小龍弟弟去割豆子。

母狼看著我媽給小龍餵奶,簡直看呆了。

小龍的臉蛋又紅又胖,叼住媽媽大紫奶頭吃得吧唧吧唧發響。一隻手還很有佔有慾地抓揉著媽媽的那隻空閒的乳房。媽媽是坐在地頭割倒的豆捆上,喂小龍吃奶。

母狼躲在離此不遠的樹叢後頭,看了很久。

那是野外。草上有蟈蟈叫,樹頂有烏鴉飛。

我媽很能幹。爸爸被攤派去修水庫,地裡的活兒只好她一個人幹,還帶著小弟小龍。由於跟爺爺奶奶的上房分開單過,一到秋忙,誰也顧不上誰。好在我媽是一位吃苦耐勞型家婦,幹農活一般男人都頂不過她。半人高長得極旺的黃豆棵子,她割下了一大片,再幹一個半天,這塊黃豆地就清了。

那母狼,胸上也有三隻往下耷拉的大奶子。那是它的三個娃兒——三隻狼崽裹大的。如今,狼崽已不在,空閒下三隻奶子,鼓脹得要裂。那黑而尖的奶頭子細孔處,正在滲滴著白色的奶汁。狼奶也是白的,與人沒有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