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連珠炮似的說了很多,像是要把這輩子積攢的話一股腦傾訴出來一般。
“殿下,俺被踢到這火頭營,還以為再也沒法跟元人打仗,給按爹孃報仇勒。”
“殿下,破元人大營那仗打的真漂亮,沒想到咱這輩子能打那麼漂亮的仗。真好,俺爹孃也一定為咱驕傲吧!”
孫十二說到這兒神色激動,也不顧腹部的傷勢,坐的更挺拔了些。
不過他的神色很快暗了下去。
“哎,提起咱的爹孃,咱到死也沒給孫家留個後,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怪咱。”
孫十二說完,攮了下一旁扭過頭去抽泣的常茂。
“哎,常將軍,要不你叫我聲爹唄,我爹孃知道我有這麼猛的兒子,也算泉下有知了。”
“去你孃的……”
常茂徹底繃不住了,他將腦袋深深的埋進了戰甲中。
孫十二聞言笑著再痛飲一口。
“算了,還是咱自己下去跟他們說吧。”
“對了。殿下,能跟著你真好。”
他的聲音,很輕很淡。
這次,孫十二腹部流下的不再是混合著血肉的酒,他的血已經流乾了。
他真的死了。
常茂捂著腦袋嚎啕大哭。
朱橚在聽到“能跟著你真好”那句話後,彷彿被人胸口重重砸了一拳。
整個心也變的沉甸甸的。
淚水不自覺的順著雙眸流下。
他麻木的站起身,看著自己那壇酒,舉起來一飲而下。
戰爭不會沒有傷亡,從開戰以來朱橚手下計程車卒戰死四百多人,他們有的父母尚在、有的已經成家生子。
卻唯獨眼前這個無人念無人想的孤家寡人孫十二最讓朱橚難受。
他並不起眼,也很少提自己身上揹負的血海深仇。
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百戶。
將空酒罈輕輕放到孫十二身旁。
朱橚看著那支漆黑的長箭默默的握緊了拳頭。
那支箭他認得,正是出自乃兒不花那碩大的長弓。
“放心,你爹孃的仇你已經替他們報了。你的仇,殿下為你報。”
朱橚解下了背後的披風,輕輕拔出那支黑箭,將孫十二包裹起來。
朱橚揹著孫十二走了,孫十二麾下餘下計程車卒們跟在身後,常茂還待在原地痛哭。
一天後,元人的大軍終於來了。
他們在城外三十里處紮營,乃兒不花部打頭陣,將和林圍死。
不過他們也是圍而不攻,停在四百米處弓弩夠不到的地方,吵吵嚷嚷的叫囂。
於此同時,元人中軍大帳,王保保靠在帥椅上。
相比之前圍困藍玉時意氣風發的王保保此時的他整整的瘦了一大圈。
那雙鷹眸死死盯著乃兒不花。
“確定那城牆上的就是藍玉精騎?”
乃兒不花聞言趕忙道。
“確定,而且前日被我射殺的那些明軍軍服分明就是先前襲擾我們的火頭軍。看來這守城的明軍正是這段時間耍我們的部隊。”
王保保笑了,手中銀盃被捏的扭轉變形。
“終於讓我抓到了,終於讓我抓到了,我定要將這明軍的主將抓出來碎屍萬段!”
王保保咬牙切齒。
在那日和林被攻破的訊息傳入乃兒不花耳中時,他還在考慮怎麼將這個訊息告訴王保保。
深怕王保保聽了後,又是吐血三升,氣暈過去。
不曾想王保保看到後居然是一陣大笑。
接著便是率軍往和林開拔。
按理說,明軍破了和林後必然會帶著俘虜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