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之感。果然不出所料,他們確是發覺了當時在選德殿中所出的紕漏,更是懷疑到那是自己刻意設下的陷阱,所以打算在自己面前將這個紕漏徹底地補上。而這一彌補的手段確也算得上高明,自己費盡心機製造的漏洞,不但被他僅用了三言兩語便給遮蓋過去了,反過來倒還顯得他這位王爺頗有雅量,那日沒有當著皇上的面,直接指出他話中的失誤之處。
冷衣清忽然發現,自己此前對這位王爺所做出的全部判斷,竟都已變得毫無依據。雖然此刻他的人就坐在自己的面前,可自己卻連他到底是不是定親王都無法完全確定了。
他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那個一直有著愚蠢可笑想法的人,竟然就是自己!其實自從喝下那杯柳葉雪之後,自己的那顆心,便已經開始亂了……
他慢慢地將酒杯重新滿上,藉此爭取了片刻的時間,好讓自己那已被攪動的心緒漸漸平復下來。
“王爺的意思可是說,宋行野其實並不是你心目中最佳的主帥人選?”
浩星明睿坦率地點了點頭。
“但不知王爺更屬意的人又是誰呢?”
浩星明睿面帶憂色地道:“我已遠離朝堂多年,哪裡還會有什麼更屬意的人!只是我原本以為,這些年邊境安定,大裕得以有足夠的時間休生養息,同時用來選拔與培養新人,軍中想必會有一批出色的年輕將領湧現出來。這些年輕人即便是缺乏實戰經驗也無所謂,只要身邊有像宋行野這樣久歷沙場的老將相輔佐,擊退此次戎國的進犯絕非難事。然而,實際情況竟是遠出我的意料之外!”
冷衣清當然能夠聽得出這位王爺話中的失望之意,他自己的心中竟也不由生出了一絲愧疚,有些訕訕地道:“原來王爺舉薦宋行野的初衷是以他為副將,可是目前大裕軍中又實在找不出一個可為主帥之人,才不得不勉為其難地讓這位老將軍擔當瞭如此重任。冷某此刻才算完全明白了王爺這麼做的一番良苦用心,實是慚愧不已!”
“冷大人言重了!我大裕立國之初,便定有文武涇渭分明、互不相干的鐵則,你對用兵打仗之事知之甚少,這也屬正常,實是無需過於自責。”
“冷某雖是一介文人,可畢竟身負丞相之責,如今國家面臨危難,我卻不能挺身而出,為君分憂,反而要勞煩王爺如此殫精竭慮,冷某又豈能不自責!”
浩星明睿突然毫無笑意地一笑,道:“那日在選德殿中,我似乎並未見到軍方的那兩位大人有絲毫自責之態。”
冷衣清只是稍稍遲疑了一下,突然語氣有些激憤地道:“大裕久未興戰事,軍方難免會有所懈怠。而皇上又向來不喜武事,武官中少有被重用者,卻令一些尸位素餐之輩趁機混入了軍中,更是爬上了高位。以致我大裕軍備日益廢弛,軍中竟已無可用之將,再過數年,恐是連可用之兵也沒有了!”
似是沒想到一向出言謹慎、處事圓滑的冷衣清竟會如此直言不諱,浩星明睿的眸光一閃,不由追問道:“冷大人何出此言?想我大裕近些年來國泰民安,百姓衣食豐足,何以會有兵源短缺之危?”
不知是因為剛飲下那兩杯入口雖是溫醇,後勁卻也極大的柳葉雪酒,還是因為心中著實壓抑太久,已到了不吐不快的境地,冷衣清似是橫下了一條心,要將胸中塊壘向這位真假難辨,且又意圖不明的王爺傾訴上一番。
“想我大裕本是以武興國,但近些年來邊境安定,漸至國人重文輕武,慵懶成風,似乎所有人都已忘記了四鄰尚有強敵環伺,國家危亡僅是旦夕間事。邊境各州的藩王都忙著橫徵暴斂、兼併土地,根本無心整飭軍備、訓練軍隊,以盡到保境安民之責。如此上行下效,地方官府更是欺上瞞下、魚肉鄉里。為了取悅聖心,彰顯政績,各府知州爭相以重利相誘,讓貪心的小民們糾查揭發隱藏在大裕境內的隱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