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空手而回?王大人定是以為我乃一介莽夫,不屑與我談論此事吧。”
王守仁淡淡道:“王某人可沒把鎮國公當莽夫,鎮國公表現出的大本領我大明上下無人能望其項背,鎮國公是大智慧大謀略之人,王某的心學學術只不過是窮極無聊無所事事的胡思亂想罷了,入不得鎮國公之耳。”
宋楠擺手笑道:“此言差矣,說句心裡話,在我看來,馳騁沙場建功立業容易,建言立說改變方寸之地的大腦卻是最難之事。”
宋楠指了指自己的頭道:“軍中有軍令,國中有國法,但有法令所約束,人的行為都可預期和管束,但這些只是對行為的約束,你永遠不知道人的腦子裡是什麼想法。而孔孟程朱之所以稱之為先賢,便是他們的改造了人的想法,讓人們發乎內心的遵從其教誨的行為準則,這種準則比之法令條文的強行規定不知道高明瞭多少倍,甚至可以用偉大和不朽來形容。我華夏之邦無論經歷過多少朝代的變更,朝代更替,人事興衰,但這樣的東西卻一直得以留存發展,這豈是為了一朝一代的興衰所建立的些許功勳能夠相比?王大人的心學能夠和程朱先賢的理學分庭抗禮,這便是一位聖賢的誕生,宋某發自內心的佩服和崇拜,而非矯情敷衍之語。不管王大人願不願意同我說一說這心學為何物,這一點我須得鄭重說出來,還請王大人明瞭。若心學之說比之程朱之理更契合人心,我倒是願意接受心學的洗禮,而非抱著成規不放。”
王守仁相當震驚,宋楠這番話聽起來像是刻意的吹捧自己,最後一句似乎隱隱帶著些誘惑。但卻和自己心中的想法是契合的,在無人的靜夜裡,王守仁早已將自己納入先賢之列,他為自己能將心學歸納推廣發揚光大而驕傲,他認為自己完成了孔孟程朱等先賢曾經做過的同樣的事情,也許沒有他們那麼影響深遠,就算不是大賢也算是個小賢了。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心學是靠批判程朱而聲名鵲起,雖然來勢兇猛,但卻遠遠沒成氣候;在程朱理學鼎盛的今天,他的心學只是個小小的嫩芽,只在普通儒生和文士之間有些影響力,遠沒有得到當代大儒名士們的集體認同。相反有人已經對他的心學理論口誅筆伐,甚至有人準備上書封禁這種有悖於影響深遠的程朱理學的歪理學說。在這個時候,如果有一位當朝權臣大力吹捧自己的學術,那無疑是一種極大的助力,而宋楠無疑便是最合適的那一位。
然而,面對宋楠,王守仁卻無法擺脫對此人的既定印象,此人之前是被歸類於和劉瑾等人一類的弄臣佞臣,現在應該可以稱之為權臣,當年乾清宮前廷杖聲聲的情景歷歷在目,王守仁無法想象跟這個人結交之後對自己名聲的影響。同時他倔強高潔的內心也不允許他這麼做。
“多謝鎮國公高抬,但鎮國公顯然過譽了,王某可沒想成為聖賢,只不過是將心中所想歸納立言罷了,至於後果如何,倒也沒做他想。而鎮國公也大可不必折節下交,需知你我之間就如同滔滔黃河和滾滾長江之水,路徑不同,永無交集。我說這話有些不敬上官,但守仁有自己做人的準則,絕不會違背自己的內心的。”
“大膽,給臉不要臉是麼?”孫玄怒了,他相信宋楠聽到這麼無禮的話也會發怒,這酸儒的意思是要跟宋大人劃清界限不屑結交,這是典型的蹬鼻子上臉。
宋楠擺手制止孫玄,臉上笑容不改道:“王大人將你我必做大江大河,我可不敢當,王大人或者是大河滔滔,我卻只是涓涓細流而已。但王大人的話不太嚴謹,大江大河雖無交集,但萬流歸海,他們總歸要匯聚一處的,到時候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也分不開了。王大人執意不同本人分享,我也能夠理解。近來有人對心學提出諸多的討伐,看來都是真的,王大人想必也是對心學之術不夠自信,生恐露出了破綻來,這也可以理解。我就說嘛,程朱之說流傳數百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