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個慶陽小城的郡王罷了。
賓客們驚得目瞪口呆,誰敢在王爺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下場一定很慘,當宋楠的話出口之後,不少人認為王爺定會勃然大怒,這宋楠在寧夏鎮隨後的日子也會步履維艱,最終將會灰溜溜逃走了事。然而,王爺臉上的神色卻逐漸的開始舒緩,緊接著竟浮現出笑意來。
“哈哈哈,宋大人說的是,本王雖是慶定王的叔父,也受他委託全權處理慶王府諸事,但畢竟不是慶王府的主人,宋大人若不提醒,本王幾乎忘了這件事了。為了宋大人的禮節不虧,為了宋大人回京跟皇上有所交代,理應讓慶定王出來受宋大人拜見才是。來人,去請慶定王出來相見。”
一名衛士沉聲答應,轉身從殿後側門出去,殿內眾人愕然呆坐,想說話又不知從何說起,王爺臉上的笑容雖然燦爛,但明顯看出眸子裡的兇光,還是少說話為好。安惟學看著端坐在哪裡微笑的宋楠心中嘆道:“哪壺不開提哪壺,宋侯爺,你這是來挑事來了,你以為王爺是周東麼?任你一番作弄卻毫無對策,得罪了王爺你的好日子便到頭了,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可怪不得別人。”
尷尬的寂靜之中,去請慶定王的王府衛士匆匆而回,低聲稟報道:“稟王爺,慶定王也不在房中,聽說是鬧著不睡覺,吵鬧著跑去西樓找平安郡主去了。”
朱寘鐇臉色陰沉,冷聲道:“我不是說了,不準小王爺亂走麼?誰讓他去的?”
“回王爺,是奶孃和貼身婢女綠荷。”
“拿了,每人三十鞭子攆出去,有她們在旁邊攛掇,王爺能學的了好麼?即刻去西樓請小王爺來此,便說是我的話,他若不來明日必罰。”
“是。”衛士再次轉身離去。
朱寘鐇鐵青著臉坐在席上,席上之人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只聞桌上熱菜的滋滋輕響之聲以及燭火的蓽撥之聲。宋楠心中冷笑,朱寘鐇佔了慶王府就罷了,慶定王雖是孩童,但論爵位比他還高,他竟敢像對待一般人那樣的對待慶定王,這可是逾矩之行。慶定王身邊的人說打便打,說攆便攆,這位慶定王爺的日子過的定是很是艱難。還好是個痴呆兒,懵懂無知比聰明伶俐可要好的多,起碼不會生氣,不會懂得自己的處境。
宋楠當然也憋著一肚子的火氣,朱寘鐇當著自己面如此,便是一種對自己剛才的話的回擊,他就是要表達一種‘我在這裡是主人,你要見的慶定王其實什麼都不是,一切都是我說了算’的姿態。看似處理府中家事,實際上囂張霸道的暗示盡在行為之中。
半柱香之後,後殿中人聲傳來,一名孩童的哭鬧之聲灌入眾人耳中:“我不要去見叔父,我不要去見他,我想和阿姐在西樓玩,叔父哪裡不好玩,叔父對我好凶的。”
朱寘鐇臉色更加的陰沉,長眉也皺成了一團疙瘩。
“王爺莫鬧啊,阿姐這不是陪著你來了麼?莫怕莫怕,見了叔父之後阿姐便帶你回西樓去玩耍好不好?王爺你要聽話呀,不然阿姐會不高興的。”一個好聽的女聲傳了過來。
“那阿姐要跟我一起進去,不然我怕。”
“阿姐不能見外人的,阿姐站在外邊等你好嗎?你乖乖的聽話,回頭我讓青鸞姐姐跟你玩跳紅繩……”
“不……阿姐不去,我便不去……”孩童的哭鬧聲大了起來。
朱寘鐇低喝道:“去傳我話,讓郡主陪著王爺進來見客。”
衛士出去傳話,不一會兒,後殿簾幕掀開,一名身材修長的女子在婢女的引導下走了進來,身後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縮在她的身後,膽怯的露出半個臉來,見到殿中數十雙眼睛看著自己,趕忙又縮回頭去。
“王爺不怕,阿姐在這裡呢。”那女子低著頭柔聲安慰,孩童情緒平靜了些,從她身後探出頭來怯生生的叫了聲:“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