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裹著棉被的一個人形大粽子,從廚房裡迷迷糊糊的爬了出來。鑽了鑽,才完全露出了蓬頭垢面的腦袋。
玄玥裹緊身上的俗氣的紅綠大花被子,頂著兩個大大的熊貓眼,臉色青白的殭屍似的遊走,飄出了院子,往一旁的空地飄去。
鄉村清晨清亮明媚的陽光下,一間白牆黑瓦的四四方方的小房子霍然而立。微眯了眼,去瞧那間小瓦房,裡裡外外的看了一遍,雖然很簡陋,總算自己在這個鬼地方,有了一處安身之地。一股新漆的味道淡淡的在陽光下蒸騰,嗅了嗅,不由笑咧了嘴。暗道,你妹,小爺這三天,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日日睡柴房啊,真是一把辛酸淚。如今總算託那女人的福,不用和那可怕的老太太同居一室了。
站在空蕩蕩的房間中央,傻笑了半天,玄玥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銀子都花完了。這房子是修好了,可是,起碼得有張床吧?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摸遍了身上每一個犄角旮旯,只在內衣的夾層中摸出剩餘的幾貫銅錢,數了數,才45文。這下,玄玥傻眼了,接下來該去哪整張床?
一屁股坐在屋子中央,有些洩氣,轉而腦中又冒出了那個女人似笑非笑的瞪著自己的模樣。頓時打了雞血似的霍然起身,一把甩掉身上的棉被,哼哼道,“女人,瞧好了,這點事難不倒小爺。”
走出屋子,目光在茂盛的雜草叢中逡巡來逡巡去,忽然眼前一亮,嘿,就是你了。喜滋滋的過去,從草叢中撿起一些建屋子剩下的廢棄磚塊,統統搬回了小屋子裡。來回幾趟,日頭漸漸烈了些,額頭上冒出了汗珠,汗水濡溼了布衫,細嫩的掌心都搬的略糙了,這才把需要的磚塊都搬進了小屋。
把磚塊壘成四個床腳,又扛來了一塊海家不用的廢棄床板,本來老太太是要拿來劈了當柴火燒的,被玄玥偷偷扛了來廢物利用。
床板鋪到四個紅磚床腳上,再在床板上鋪了層發黃的破棉絮,把大花棉被往上一扔,草草了事。
雙手撐著床面,往下壓了壓,還算結實,唔,幸好這女人的身子不重,應該沒有半夜坍塌的危險。
玄玥瞧著自己臨時拼成的床,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心裡升起對自己無限的崇拜。天啊,小爺從沒發現自己如此能幹。
眯了眼,滿意的點點頭,揉了揉睡柴房睡的痠痛的肩膀,小心翼翼的翻身躺了上去,額……還真是,他孃的舒服。全身心都慢慢的放鬆了,雖然鼻腔裡瀰漫著一股身下的破棉絮散發的淡淡黴味兒,翻身的瞬間能感覺這床有些微的抖動,但是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小爺有了自己的房間!小爺有了自由,小爺不用在陰暗潮溼的柴房和可怕的老太太之間,做艱難的抉擇。天啊,世界真美好!
目光慢慢的掃過屋子的角角落落,心裡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滿足和踏實感,甚至隱隱還有些成就感。在齊宅做大少爺的時候,什麼都有,但那一切的享受得來太易,反而不那麼珍惜。如今好不容易得了這間屋子,雖然不夠好,卻覺彌足珍貴。
“去,把這個用水衝了,去給那丫頭喝下。”老太太一從外頭回來,就神秘兮兮的摸出一包東西,塞到在柴房忙活豬食的陳氏手中。
“娘,這是?”陳氏捏著紙包揉了揉,感覺裡面是粉狀的東西。
“仙方!”老太太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我剛從玉峰山上的廟裡求來的,可靈驗了。”
“可是,香菜無病無災的,幹啥要給她求這玩意兒?”陳氏大惑不解,這個仙方她是喝過的,從前老太太逼著自己懷男娃那陣子,就三天兩頭的拿來強迫自己喝,一天三頓的喝,差點沒把自己喝吐。直到現在,看到這仙方都噁心的直反胃。陳氏曉得所謂的仙方,就是廟裡供奉燒剩的香灰,味道很怪異,自己每次都是捏著鼻子,強忍著才灌下去,真不想女兒也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