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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有著不理解的方法,一個個人的不理解和另一個個人的不理解之間的差別創造了一個有著堅實土地的世界,比理解的差別更為堅實。我從前以為自己理解的一切崩潰了,我落得一身清白。我的朋友們就不一樣了,他們更為牢固地紮根於他們為自己挖掘的理解之溝中。他們舒適地在他們的理解之床上死去,成為有用的世界公民。我可憐他們,然而這種憐憫轉瞬即逝。我一個一個拋棄他們,不感到絲毫遺憾。 那麼,這本書裡究竟有什麼東西能對我意義如此重大卻又始終模糊不清呢?我回到創造這個詞上。我確信,全部奧秘在於理解這個詞的意義。我現在想起這本書,想起我探討這本書的方法時,我就想到一個剛剛進入奧秘的人。伴隨著進入任何奧秘而來的迷惑與再探究,是人們可能擁有的最奇妙的經驗。人們終生絞盡腦汁吸收、歸類、綜合的一切,必須拆開,重新安排。心靈震顫的日子!當然,這種事情的進行,不是一天,而是幾個星期,幾個月。你在街上偶遇一個朋友,一個你幾個星期沒有見到的朋友,你感到他成了一個絕對的陌生人。你透露給他一點兒你的新立場新觀點,如果他不贊同,你就放棄他——永遠。這就像清理戰場:所有那些殘廢了、在無望中痛苦掙扎的人,你用棍棒迅速來一下子,就統統打發了。你繼續前進,走向新的戰場、新的勝利或失敗。但是你前進!當你前進時,世界帶著可怕的精確性與你一起前進。你找出新的活動場地,新的人類樣本,你耐心地教導他們,用新的象徵裝備他們。有時候你會選擇你以前絕不會看一眼的那些人;如果他們對你的啟示一無所知,那你就在你夠得著的地方試一試每一個人,每一件事。

《南迴歸線》第十四章(1)

正是以這種方式,我坐到父親店鋪的舊衣翻新室裡,向在那裡工作的猶太人大聲朗讀。我對他們讀這部新聖經裡的詞句,保羅當初同門徒談話時一定也是這種樣子。當然,在我這裡又增加了語言上的不便,這些可憐的猶太雜種不能讀英語。我主要針對裁剪師本切克,他有猶太法學博士的頭腦。開啟書以後,我會隨意挑出一段,以一種幾乎就像洋涇浜英語一樣粗糙的變調英語讀給他們聽。然後我會試圖解釋,選擇他們熟悉的事物作為例子和比擬。我很感吃驚的是,他們理解得有多麼好,我要說,他們比一個大學教授、一個文人,或任何一個受過教育的人都理解得好得多。當然,他們理解的東西最終同柏格森的書本身沒有關係,但是這不就是這樣一本書的目的嗎?我對一本書意義的理解是,書本身從眼前消失,它被生嚼、消化,被結合到血肉系統中,而這血肉系統又反過來創造新的精神,給世界以新面貌。這是我們讀本書時所分享的偉大聖餐宴,它的傑出部分是論混亂的那一章,它徹頭徹尾地打動了我,賦予我這樣一種驚人的秩序感,以致如果有一顆彗星突然撞擊地球,震垮了一切,把一切都翻個個兒,把一切裡面的東西都翻到外面來,那我也能在一眨眼之間使自己適應新的秩序。就像對死亡一樣,我對混亂也不再有任何恐懼或幻想。迷宮是我快樂的獵場,我往迷宮裡鑽得越深,我就越有方向。 我下班後腋下夾著《創造進化論》,在布魯克林橋上了高架鐵路,開始了往公墓那邊去的回家歷程。有時候,我是在擁擠的街道上步行了好長一段以後,在猶太人的中心戴蘭西街上車的。我在地下的地鐵站上了高架鐵路線,就像一條腸蟲從腸子裡經過。每次我加入到在站臺上滿處亂轉的人群中去,我都知道我是那裡最獨一無二的個人。我就像另一個行星上的旁觀者一樣觀看我周圍發生的事情。我的語言,我的世界,在我胳膊底下。我是一項偉大秘密的衛士;如果我準備張開嘴談話的時候,我就會堵塞交通。我必須說的東西,我一生的每一個夜晚在上下班路上抑制住未說出來的東西,是絕對的重磅炸彈。我還不準備扔我這顆炸彈。我沉思默想著,有說服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