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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瑞珠也只是心裡暗罵幾個蠻力怎地還賴著不走,明面卻也不敢出聲攆人,更不敢拉下臉色,只彎腰裝作取炭,無中生事的忙碌著。

檀婉清忙了一早上,早已是疲憊不堪,腹中飢轆,若是平常早想稍作休息,喝些熱湯潤喉暖腹,可因面前這是一位軍爺,十分怠慢不得,只得打起精神應付。

她雖低頭默不作聲的攪著湯,對其目光還是有些驚覺,不免多想一些,進城之後,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差錯。

與瑞珠兩人,雖不說夾著尾巴做人,卻也差不多,從來只在坊間與宅院間走動,不曾與人不合,或有發生口角得罪於人,應當沒有露出什麼馬腳,這般一想,才稍稍放下心來。

檀婉清髮際鬢角有些汗濕,炭灰落在臉上,手也因幾次提炭桶,蹭到一縷縷黑色的灰漬,竟有幾分狼狽。

湯已好,她扶起熱燙的罐子,將空碗慢慢倒滿,接著拿起鐵鉗小心撥開些炭火,便聽到一直坐在那裡冷眼不作聲的人,突然開了口。

「張獻!」

「屬下在!」右面一個軍士立即站出。

坐著的人聲音即輕且冷淡,似說給張獻聽,又似說給離得最近的女子聽一般,他慢聲道:「為了防止有人棄耕從商以逃避賦役,從即日起,驗查所有坊市出入百姓的戶籍,對比戶籍上的年齡外貌進行編戶,一旦發現有逃避賦役,或以不可告人目地冒名頂替他人戶籍之人,全部就地治罪,嚴懲不貸!」

停頓了下,最後的幾個字,竟是說的咬牙切齒,一字一字的道:「……僧籍亦不例外。」

檀婉清在聽到冒名頂替四個字時,就已經下意識握緊了手裡的火鉗子,最後幾個字,更是讓她本在撥炭火的手突的一抖,一塊燒得火紅的炭屑,竟是向她飛濺了過去,一下子落在了她手腕處,對面冷著臉的人,驀然見此景,竟是倏然站了起來。

第17章

好在衣袖遮擋了一下,火屑只燙焦了布,沒有直接落在手腕上,檀婉清的注意也從未在此,而是第一次抿唇抬頭,震驚的看向面前這一位她從未仔細過面容的武官。

人的氣勢真是個很奇妙的東西,上一秒還低著頭,唯唯諾諾,如普通平民般,卑躬屈膝的為他們大人洗碗端湯,可下一秒卻是昂直了脊背頸項,不單單是美貌,更有著不被任何人輕易褻瀆的高貴。

幾個軍士真覺得自己見了鬼了,竟會覺得眼前一身舊衣粗布的女子,一抬起頭,任何人難以忽視,甚至比任何人都耀眼,這樣的女子怎麼會存在於市井?

檀婉清看著對面的人。

而對面的人,同樣看著她,那目光漆黑如墨,又如潛在海底深處的暗湧,面上卻是淡淡,沒有一絲起伏,無論檀婉清如何打量,都未從中看出任何端倪。

直到對方頓了一頓,冷著面抽身離開。

檀婉清才伸手重新握住了冰涼的鐵鉗,借著這一股涼意,壓下內心深處的忐忑不安。

瑞珠顯然也聽見了剛才那個人的話,一時臉嚇得發了白,站在那兒半晌沒敢動彈。

直到檀婉清想到什麼,突然鬆開了拿鐵鉗的手,提過旁邊的木桶,一股惱將旁邊碗盤扔進了桶裡,飛快的撥滅了火,對還在發呆的瑞珠低聲道:「瑞珠,我們可能被發現了,得回去,立刻,馬上。」一時不能停留!

檀婉清的聲音很低,瑞珠卻如被雷鳴驚醒,立即臉色煞白的跟著檀婉清手心腳亂的收拾,貨攤的東西掀的到處都是,許多零碎連揀都沒有揀,全都捨棄不要了,炭火旁甚至留下了半桶炭,如同逃一般從坊間離開。

返回的路上,檀婉清與瑞珠誰也沒有開口,瑞珠幾次欲言又止,但見到小姐凝重的臉色,想到小姐不讓她在外面提任何有關她們身份的事,就又將急於脫口而出的話兒,重新嚥了回去。